麼高了。”
父親不喜歡我,從這一面我就知道。後來爺爺過世了,我被送回父親身邊。他不再出國了,可是我還是很少看到他,他很忙,天天都不回家,回家我也見不著他……
第二年他就又結了婚,我本能地反感這件事。我耍賴不去參加他的婚禮,他惱火極了,第一次打了我,把我揪在他膝上打屁股。就為這一次捱打,我和她的仇就結大了。
我想她一開始是想討好我的,給我買了好多玩具和新衣服。我把玩具和衣服都從窗子裡扔了出去,還偷偷跑到她的房裡去,把她的漂亮旗袍統統用剪刀剪爛。她生氣地告訴了父親,結果就是我又捱了打。
我還記得當時的情形,我站在房間中央,一滴眼淚也沒有掉,我昂著頭,脊背挺得直直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口齒清楚地咒罵她:“你這個巫婆!你這個壞皇后!我的母親會在天上看著你的!你會被雷劈死的!”
她氣壞了,父親臉色也變了,從那以後,父親就很少管我和她的糾紛了。到後來父親和她鬧翻了,老是和她反著來,反而總是偏袒我了。
可是父親到底是不喜歡我,每次和我說不了三句話就要動氣。像今天晚上他的心情不是太好,我就裝啞巴不插嘴。吃過飯後他和伯伯們坐在小客廳裡喝茶閒聊,汪伯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說:“先生,今天有件趣事呢。”
父親問:“什麼趣事?”
他說:“今天第二艦隊的晉銜名冊送上來了,他們在草審,看到一個人的照片,嚇了一跳。恰巧我過去了,他們拉住我叫我看,我看了也嚇了一大跳,還以為他們誰開玩笑,把您年輕時的舊照片混在裡頭和我們鬧著玩呢——我是您的侍從官出身,那照片和您年輕時的樣子真是神似極了。”
李伯伯笑道:“會那麼像?我有點兒不信。”
汪伯伯說:“幾個人都說像,只有繼來一個人說不像,拿過去看了半天,才說:‘哪一點兒像先生?我看倒是蠻像慕容灃先生。’大夥兒一下子全笑了。”
父親也笑了,“只有繼來愛抬扛,你說像我,他斷斷不會認同,非要和你唱對臺戲不可,大約實在是很像,所以他也沒法子否認,只好說不是像我,是像父親——我可不是像父親?”
伯伯們都笑了。陳伯伯說:“這世上巧事就是多,上回我們也是查資料,翻出一個人的照片來,個個看了都說像我。老何說:‘嗬!老陳,快點檢討一下年輕時的風流債,好好想想和人家令堂是不是舊相識,說不定老來還得一子呢。’足足笑話了三四天,才算放過我了。”
父親心情漸好起來,他故作沉吟,“哦?那我現在豈不也該回憶一下,是不是認得人家令堂?”伯伯們都笑起來,我也低著頭偷偷地笑。汪伯伯隨口道:“先生要是真認識人家令堂,可要對我透個風。我要搶先拍太子爺的馬屁去——這回他是中尉升上尉——我可要告訴他們:‘還升什麼上尉?把表拿過來,我給他填上個上將得了!’”
父親大笑,說:“胡鬧!”
汪伯伯翻著他的公文包,笑著說:“人家的檔案我都帶來了,給您瞧瞧。”他拿出份卷宗,雙手拿給父親,“您看看,是不是很像?”
父親的眼睛有些老花,拿得遠遠的才看得清楚,我乘機也轉臉去瞧,別說父親,我都是一怔。家裡有不少父親年輕時的照片,這一張如果混在其中,我打賭連小姑姑一眼都分不出來。他有著和父親一模一樣的濃濃的眉頭,深凹進去的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個挺直的鼻樑,是慕容家的人的標誌,連我這個外貌上完全遺傳自母親的人,也在鼻子上像足了父親。
如果非常仔細地看,區別只是他的唇和父親不是很像,父親的嘴唇很薄,他的稍稍渾厚,還有,父親是方臉,他也是,可是下巴比父親尖一些,不過——他真是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