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笑,白河弄羞紋,一舟尋擺渡,長影兩三人。
湖水上,輕搖來孤舟一葉,船伕竹笠下不斷起伏身子,撥弄船槳駕舟而行;小船上,另男女兩人,身體略有依偎,紅日之下,襯托出愜意的風景。兩側群山遠去,過湖水入河道,水面上泛著白鱗鱗綴光,一片飛鷺見有船奔來臨近,方才群起掠過。
輕舟之上悽然二人相視不再對笑,相挽似又怯羞。
“文尚官,”舟尾,符柔面色蒼白,一副大病初癒模樣,“你果真不再回宮,也不隨我去東土麼?”
文圖緩緩搖搖頭,再次挽留道:“下官著實無法入宮,如今皇上父子團聚,我若夾雜其中,勢必引來事端,令太子失去方寸,謊報戰亡是萬不得已;只是,只是天朝公主卻不必如此,大可安然返回宮內,也免得太后娘娘與皇上操心掛念;至於下官,還想駐留一陣子,然後再作決算。”他知道,任務既然還沒有結束,絕不敢貿然遠離京城。
符柔哀怨地嘆口氣,垂下頭說道:“本宮何嘗不想回去與母后、皇兄和王侄團聚,可是哪還有那層臉面,如今皇嫂逝去,我卻孤零零一人回去,情何以堪?我親眼瞧著皇兄以公子身份與皇后恩恩愛愛,兩不離棄,如今又親眼瞧著皇嫂逝去,此刻皇兄定是痛苦不堪,倘若回去,自然引起皇兄遐想,思念起皇后,日後再做打算吧……”
“此去東土,一路遙遠,文圖祝公主一路安順!”文圖雖有些捨不得,可是造化弄人,總不能將堂堂天朝公主把持在身邊。
“本宮只是想密見王兄一面,訴以原委,告之父仇得報,好令王兄放下心來。如果你來尋我,自可直入東土王宮,也說不定我會,會,回來尋你……”臨別,符柔還是放不下文圖,一樁樁往事,早已將芳心交付給文圖。
“下官暫時無法東上王宮,若是公主回來,自可到竹林崗放置公主書信的地方留下手書,下官每隔一月自會去尋找,也好與公主回合……”文圖不得不用著最原始的方式設定相見方法,深為感嘆這裡無電話,無手機,要麼時時可以聯絡,說不定日子長了還能打情罵俏。
冥冥本夫妻,此境再別離,悠悠萬里路,苦盼歸來期。
船頭靠岸,文圖縱身躍上去,抬起手臂卻似舉著萬鈞之力,搖晃著,已經發現符柔淚眼迷離,船家再抵岸頭,小舟姍姍東去,消失在一望無垠的長河遠處……
誰知道,符柔剛剛回到東土,體內的畢方之血氣發作,難能抑制,苦不堪言,再加之對文圖的思念日增,對皇嫂的愧疚自責,竟然一病不起,只好秘密自行調養,憑藉恢復過來的功力抵制火血的霸道,邊調養,邊修行,艱難地將畢方神鳥的血氣融入體內,冥冥之中造就著,可這一耽擱,時日不斷地逝去……
青湖一別,轉眼三年!
可憐文圖,三年之中,幾乎日日帶著深深的期盼去竹林崗,試圖收穫符柔歸來的訊息,可一直毫無音信。他唯一可做的,只有練功,深入竹林遠處,吸取木之精氣,操縱著體內極土的神力。同時,他在紅城秘密仗義行俠,剷除罪孽,但凡聽聞何處有奸寇流匪,眨眼間便會從天而降,劍弒罪逆,令紅城內的鼠輩聞風喪膽,不敢再為非作歹……
竹林之中,一代大英雄顯得滄桑許多,頜下的鬍鬚懶得打理,逐漸長了起來,身體也清瘦下來,風吹日曬之下逐漸失去年輕模樣,甚是蒼老落魄。
符柔,你在那裡,還在東土嗎?
為什麼,任務還沒有結束,究竟還有什麼未了的心結?三年來,大皇朝蒸蒸日上,國泰民安,縱是生亂也絲毫動搖不得固若金湯的宮廷,耳濡目染之中,太子畢茁壯成長,出類拔萃,小小年紀已能品透國事,勢必成為一代明君,還有什麼要做的?
文圖捫心自問,難道,難道是穿梭長廊忘記了自己與符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