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自小嚮往的地方-不由我不起來。
丈夫並沒有勉強我-換句話說-他根本不會懇求我什麼-亦不會在乎我做或不做什麼不去嗎-好-你不去我去。
去-也好-跟我來-一切你自己作主-出錯莫怨人。
我忽然發現一點驚人的真相-我固然沒有愛過他-看樣子他也從來不會愛我。
我震驚了。
人性是卑劣的誰都會說-被愛是幸福的-現在我忽然發現我既不愛人-亦非被愛-
整段婚姻似一樁合約買賣。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是怎麼結的婚-
我駭笑起來-米已成炊-到這個時候才作檢討-太遲了。
那時只想急急抓一個人-在痛苦旁惶當兒-身邊有個人感覺好過些。
他又為什麼要結婚-我從來沒敢問他。
我抱著頭苦思。
當日晚飯-我問他-&ot;你為什麼娶我-&ot;
他順口回答-&ot;喜歡你呀。&ot;
&ot;還有呢-&ot;
&ot;男大當婚-女大當嫁。&ot;
說得也是-這是最充份的理由-我悵惘的想-也許是我要求過高了。
在巖裡的廟字中-我遇見鄧博士與他的孩子們。
他極耐心-也極具愛心地把不良於行的孩子們一個個抱上石階。
我在一旁-原本可以掉頭走-但不知恁地-腳似被臺子釘實-不能動彈。
他一轉頭看到我一個人握住架照相機-穿著便服-站在他身後。
丈夫嫌這一帶髒-不肯落船-我落單。
他的神清至為溫柔-&ot;許久不見-&ot;這種目光我不會在別人處得到。
丈夫不會把我當一個需要無限關往的小女人-他持眾生平等論-他永遠不會知道-女人都渴望被溺愛-誰會心甘情願做女泰山。
我向他舉起相機。
他笑-&ot;別把我的靈魂攝進去。&ot;
說到靈魂-這個地方氣氛詭秘-處處是廟宇神像-熱帶植物大塊葉子伸展出來-潤濕碧綠-加上大紅色的奇異花朵-恍惚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小時候看過一部叫象宮鴛劫的電影-對了-就是這個調調。
我放下相機-貌若矜持地走到另一角-其實心神俱亂。
這時彷彿有一個聲音傳進我耳朵-&ot;今晚九時-我在西舷甲板上等你。&ot;
我抬起頭-只見他與孩子們已經走開。
那句話是他說的-我疑惑起來。
抑或是我自己的想像力-
傍晚我發起燒來。
醫生很鄭重問我有無吃過不潔食物。
沒有。
但是他仍囑我臥床休息-多多喝水。
我服下藥睡著-整夜做夢-一閤眼便看見鄧博士在約定的地方等我。
情況完全像真的一樣-天空上掛著豐滿美麗的月亮-大如銀盤-他同我說-
&ot;我等了你好久了。&ot;我硬嚥-如有說不盡的話要傾訴。
多久沒有解釋了-我也想凡事羅嗦嘮叨埋怨-把責任過錯都推給別人-向社會宣佈-但凡賢的-通通是我的-不過說給誰聽呢。
只有他在月亮底下等我-聽我傾訴。
我淌下淚來。
婚前寂寞-沒想到婚後更加如此。
所有的一切-還是留給自己。
自夢中驚醒-一臉熱淚-一身冷汗-我發覺艙內只有我一個人-看看時間-已經九點了。
我披上衣服-走到西舷去。
我不以為他還在等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