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聲爆炸聲在史展桓與紀菱之間炸開,那豪華氣派的宅子傾頹下來,瓦礫、碎石瞬間滾落,塵埃在風中飛揚,煙硝在空氣中瀰漫。
這一切阻隔在他們之間,在煙霧瀰漫中,彷彿看到史展桓的綠眸在這一瞬間慟訴著一股悲涼。
就在這驚鴻一瞥後,房子在剎那間失去原有的富麗堂皇,慢慢的成了廢墟。
湛藍的天空已被烽火染成赤紅,像血管裡脈動的血一般殷紅,隆隆炮聲淹蓋了人們爭取生存的空間、生命的尊嚴;原本富庶的大地在哭號、壯麗的山巒在哀吼、迤灑的河川在鳴泣,紀菱淒厲的悲鳴伴隨著風的呼嘯,在天地間迴響著……
紀菱模糊的意識漸漸自塵封的回憶中甦醒。
驟然清醒的理智使她用盡力氣掙開史展桓的擁抱和親吻,她大喊著:“放開我!”
“不!我不放開,我再也不放開你了!”史展桓再一次摟住她的身軀,有些蠻橫的說:“你再也不能叫我放開你了,紀菱,噢!紀菱。”
“我叫你放手,你這個殺人兇手!”紀菱痛苦的嘶喊。
這一句話果然收到預期的效果,史展桓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渾身一震,目光變得深沉,呼吸濃濁而沉重,表情泳冷而古怪;他放開環在紀菱腰間的手,踉蹌的退了兩步,用狂亂炙熱的視線死命瞪視著她。
好一會兒,才自他的口中冷冷的擠出一句:“看來,你並不怎麼期待這次的重逢。”
她寒聲的回道:“我應該期待跟殺父兇手重逢,然後喜極而泣嗎?”她咄咄逼人的指責他,恨恨的怒視他,目光透著長久歲月中所累積的痛苦。
“很好。”史展桓的眉蹙得更緊,冷漠又帶著淒涼的自嘲:“十二年的歲月果然厲害,它竟能使原本溫婉柔順的女孩,輕易蛻變成冷酷尖酸的女人。”
“是的!十二年的歲月可以使我冷靜的思考,面對自己年幼時的懵懂,反省自己竟無知到輕信你卑鄙的甜言蜜語;十二年的歲月可以讓我徹徹底底認清一個披著人皮的狼,如何亮出他的利爪,把我的人生毀滅殆盡!”
她死命瞪著他,這將她的幸福徹底摧毀、使她家破人之、讓她美夢完全粉碎,頓時從明亮的雲端陷至黑暗冷酷地底的男人,對他,她有著深切的恨意。
對這些殘忍的指控,史展桓的心中充滿苦澀和沮喪。當他在臺上瞥見她時,他彷彿不相信正身處在真實的生命中,以為這只是他長久思念的幻想與錯覺,以為這又是一個海市蜃樓,在旭日東昇時剎那間又會消失了蹤影。
但當他擁抱到她溫暖的身軀時,這才感覺不再虛幻,他感謝上蒼願意給他這份奇蹟,使他在多年後還能在地球的另一端與她重逢。
當年,西貢的炮火一響,竟阻隔了他與紀菱的十二年的光陰。
然而,十二年的魂紊夢繫卻換來句句冷酷的話語、聲聲無情的苛責。他為紀菱的改變感到吃驚,長睫毛遮掩不住眼裡溢滿的哀愁,白皙的臉頰不再如盛夏蘋果般的白裡透紅,只顯得蒼白與消瘦;唯一不變的是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但卻更加襯托出她的瘦弱,像一株經歷風雨後的白玫瑰,獨自兀立著。
天啊!這十二年來,到底有什麼殘酷或痛苦的事加諸在她身上,使她的美麗蒙上令人心碎的陰鬱?
“紀菱。”他苦澀的緩緩道,“你……在恨我嗎?”
“不!我恨我自己!”她悽側一笑,嘴角帶著悲涼。“在你那麼殘忍的對待我後,在你給我如此痛苦的回憶後,我居然無法恨你,所以我恨的是我自己,你滿意了嗎?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
紀菱越說越激動,一層薄霧蒙上她的眼睛,她努力的將它們隱忍在眼眶內,轉過身去抬起雙臂環抱自己,那用力過度而陷於面板的指尖泛著蒼白。
對於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