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對著沈閱說道,“沈公子這幾天就委屈你,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為了安琪。拜託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花園弄住所時,已經夜上華燈。季心潔不在,明天是她父母的祭日,她早就和關明宇約好要去鄰市的墓地掃墓祭拜,單程三個小時的路程並不近,又是寒冷的冬天,為了能趕得及在明天上午完成祭拜,他們下午就已經出發。
唐安琪開啟門,客廳裡卻並不是漆黑一片,牆角的落地照明燈發出幽暗的光線,在昏暗發黃的燈影下,江燦坐在沙發上,雙手撐著下巴,一言不發。
唐安琪心裡一顫,回頭望向江颯,他輕輕點了點頭,攏住她肩膀的雙手更有力了一些,“我不過去了,和他好好說。”
江颯說完便轉身出去,替他們將大門緊緊合上。
開門關門鬧出的動靜不小,江燦抬起頭,“你回來了。”
唐安琪放下鑰匙和包,走到他身邊坐下,“嗯,沈大哥那邊出了點事,我和你哥去處理了一下。你過來多久了?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喝杯熱飲料?啊,心潔走的時候好像給我們留了好吃的,我去廚房給你拿。”
她剛站起來,手臂卻被江燦捉住,“我不餓,也不渴,我想聽你說,把你想說的都告訴我,安琪,不,姐姐。”
唐安琪猛得回過頭去,“你叫我什麼?”
她從沒料到,江燦會那樣快就接受他是唐安瑞這個事實,一向篤定的認知,忽然有一天被天翻地覆地改變,適應能力再強的人也總該需要一段休整的時間。
但江燦卻只是露出苦笑,“我沒想到,一直以為比你大一點,該是你的哥哥,卻反過頭來要叫你姐姐。”
他直視著唐安琪震詫驚喜的雙眼,眼神微黯,“是,我很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江燦了,但小時候的事我全部都記不得了,不知道我究竟是誰,爸媽對我那樣好,我也怕非要對身世追根究底會傷了他們的心。”
十四歲時江伸倫的畫展取得成功,經濟上富足了起來,從維也納的公寓搬進寬敞的別墅時,他無意中開啟了張君婉藏在床底下的百寶箱。
潘朵拉的盒子底層,藏著令他震驚的秘密,親密全家福上的男孩並不是他的臉,米蘭學校的紀念冊上被圈著江燦名字的孩子也不是他,張君婉的秘密日記裡清清楚楚地記載著這一切,他也曾躲在壁角痛哭流涕,也曾想要追問個明白,可終於那些疑問在江仲倫夫婦的疼愛關懷中化為虛無。
他以為自己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他決定釋懷。
唐安琪低聲問道,“你見過爸了嗎?”
江燦點了點頭,“爺爺打電話讓我去醫院,他們都在。”
一份DNA鑑定結果書,一沓唐安瑞的舊照片,他有些被嚇壞,呆呆地望著那些能夠證明他身世的物件久久不語,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卻又覺得也沒什麼不能相信的。
他不是真正的江燦,這點他早就有了認知,但他以為他可以一輩子都當江燦的,平靜地,寧謐地,自在地,做江燦。
他嘴角露出苦澀笑意,“我開不了口,開不了口叫他爸。我對小時候的事,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他說的那些照片上的場景,對我來說,就好像是別人的故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唐安琪坐得離他更近一些,將他的腦袋輕輕放到自己肩膀上,“過去的事想不起來不要緊,重要的是你又回來了,我們姐弟兩個終於又能夠像小時候那樣親密無間地在一起。媽要是知道你被江二叔江二嬸養得那樣好,長的那樣斯文帥氣,性子也好,人又聰明,該有多欣慰?”
她的語氣越發溫柔,“安瑞,不要想太多,找回自己真正的身份不是在做選擇題,你不會失去原本那份親情,只是多了幾個親人。爸曾經是我們的好父親,後來有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