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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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碧空如洗,一輪明月高懸。
冷輝輕灑這座不知名的小島,整個兒的浸沉在寧靜而柔和的月色裡。
世間每一個有月的夜晚都美,但都美不過這座小島上的夜色,因為它美得不帶人間一絲煙火氣。說它是座小島,沒有人會為它叫屈,它的確是夠小的。
島上,除了一座紅牆綠瓦,飛簷狼牙的古剎之外,就是周遭一圈既高又密的森森林木,如此而已。有霧的日子,海船航經,迷濛之中,誰都會把它當作一隻浮沉波濤之間的大海龜,能說它不夠小?島上,三面是奇陡如削的峭壁,只有一面,也就是正對著古剎的一面,有一片沙灘,粒粒白沙如銀,月光灑照下,閃閃生輝,遠處看,令人幾疑銀河瀉落海中。
如今,就在這古剎門跟銀光點點的沙灘之間,一塊平滑如鏡的大石上,坐著兩個人。
兩個人,面對面,盤膝而坐。
兩個人,一個是位布衣芒鞋的和尚,一個則是位身穿灰色褲褂的老人。
和尚,看上去是個中年人,不胖不瘦,很白淨,肌膚幾乎吹彈得破,一隻手,十個指頭不但白皙修長,而且根根似玉,莊嚴肅穆的一張臉上,長眉斜飛,鳳目重瞳,膽鼻方口,可想得他在沒皈依三寶之前,必是位俊逸超拔的人物。老人,年紀至少在六十以上,身材瘦削,鬚髮如霜,背上背一項竹笠,腳上登一雙草鞋,身旁石下沙地上,插著一根其色烏黑的細長釣竿,銀絲盤繞,映月生輝,一看就知道,不是個釣史,就是個老漁夫。這兩位之間,擺著一盤棋盤,諸於排列,黑白相間,乍看,難見勝負,但,和尚兩手置膝,閉目而坐,十分安詳,而那老人,則兩眼緊盯著棋盤,皺眉捋髯,顯然有點急躁。
好靜,四下無聲,聲唯在沙岸浪花之間。
奈何!和尚打破了這份寧靜:“施主,星移斗轉了!”
老人眼皮都沒抬:“少羅嗦,這一套我比你行,還能不知道時辰,急什麼?就是三天三夜,我也要跟你拼到底。”和尚道:“貧僧已經誤了晚課,難不成施主還要貧僧再誤明晨的早課?”
“算了吧!和尚。”老人道:“有找在這兒,水晶宮裡的那些個,沒一個敢來聽你講經的。”和尚道:“施主存心壞貧僧功德,該打入十八層阿鼻地獄!”
老人猛抬頭,白眉聳動,目光如電:“我壞你功德?你又耽誤我多少下酒物?出家人陰損毒辣,下這麼一手的狗屁棋,害我平添多少白髮,捋斷幾根銀髯,如來西天有知,該給你來個五雷擊頂。”
和尚笑了,笑得很輕微:“阿彌陀佛,施主口下留德,出家人上秉佛旨,胸懷慈悲,怎言陰損?棋盤如戰場,我不敗人,人必敗我,又怎言毒辣?”
“好嘛!”老人道:“把你想當初馳騁疆場,縱橫敵陣的那一招用到這兒來了。我要是口下留德,也不會長年宰你那聽經客下酒了;連你這出家人都這麼爭強好勝,不忌葷腥,我這張老嘴,何必留德,又為誰留德?”和尚又笑了,仍然是那麼輕微:“施主,不是和尚爭強好勝,三寶弟子出家人,青燈貝葉之間長伴古佛,強如何?勝又如何?只是,棋如世事,子如世人——”
老人抬起青筋墳起的手,攔住了和尚話鋒:“夠了,和尚,省省心,別又想度化我,佛門廣大,不度無緣之人;生公能使頑石點頭,我連頑石都不如,該了之人不了,不該了之人卻剃光了腦袋,烙上戒疤,翻著貝葉,敲著木魚強說了,和尚你——”
和尚也抬起了他那白皙、修長,根根似玉的手:“施主,只怪貧僧自找,從此我不再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