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帖上只有日子,沒寫具體時辰。不知道墨臺遙出於什麼心態,辰時就催促著出門,現在估摸著才剛過巳時。我掃了一眼周圍的看廂,許多間仍是門簾高控——果然來早了,現在人到的還不多。
習慣性地觀察四周,以此來打發時間。發現正對面的那間看廂,至少掛了三道以上的竹簾,別說屋內的景象,就是光照的影子都透不出來……再次看了一圈周圍的廂房,確定只有這一間如此,心裡推斷冉燮府的公子估計就呆在這間賞荷花的。
“妻主,你不到荷花池邊去轉轉嗎?”墨臺妖孽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問道。
我低頭看去,蓮池邊倒是圍著一些女子,三三兩兩,談笑著——賞花嗎?不像!倒像在散播著雌性激素,意圖摘花!
我興趣缺缺,隨口問道:“剛才那位恭王女,你以前就認識?”
“妻主,恭王女原名是顓頊燁瓊,後來懿淵帝即位,為了避諱帝名,改成了顓頊熙瓊。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燁瓊?瓊……原來就是恭王女啊!我恍然大悟,直接且深刻地認識了“冤家路窄”這個成語的含義……
心思瞬轉,我面色丕變,委婉地問道:“我聽說,複姓的都是貴族,且一般只准帶一個字做名,而墨臺氏你這一輩,無論直系旁系,名字中似乎都帶有‘木’,像是墨臺槐、墨臺柳、墨臺榆……那你這個名究竟是……”
“我三歲的時候,皇太君賜的名,妻主還有其它想問的嗎?”墨臺妖孽似笑非笑地答道。
聞言,我大大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最可怕的那個答案,於是放心地繼續問道:“那你的名不用避諱嗎?”
“我不姓顓頊,我姓墨臺,墨臺燁然!”墨臺妖孽看著我,緩緩地展顏而笑,耀如春華的笑。
“燁然”,光耀明燦的樣子;“然”,一生平順……我到底該取何種解釋呢……
“冉燮長公子到!”園裡,一個女人高聲說道。
我順勢望出去——什麼都沒發現。
“冉燮小公子到!”那女人再次喊道。
我睜大眼睛,將園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邊邊角角都掃了一遍——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妻主,你對冉燮家的公子,還真是興趣濃厚啊!可惜這兩聲,只是示意罷了,左相府的公子,不可能輕易出來見人的。”墨臺妖孽仍笑得燦爛,只是感覺不到暖意了。
“我只是好奇沒脖頸的……”倏的住了口。總不能當著冉燮家的兩個小廝的面,嘲笑他們家的公子吧?!
此時,放眼看去,各個廂房的席簾皆已落下,看來差不多是時候了。
我起身,潤筆,憑著腦海中的記憶,開始畫。每一筆墨線,每一個姿勢,都是練習過百遍的。白絹上,漸漸顯出了圖樣,為了強化水墨的肌理,墨臺琉讓我誇大了荷葉與荷梗的對比,荷葉酣暢淋漓,荷梗細勁柔秀,荷花溼潤模糊。我越畫越快,下筆如錐畫沙,欲其勻面藏鋒。
待我收了筆,發現墨臺妖孽的一雙春泓始終落在我的身上,笑得好像……“吾家有女初長成”那種頂著父性光環的驕傲與自豪——這話自然不能說出口,否則墨臺妖孽會將我直接從這裡扔進荷花池裡養著。
顯然,冉燮府的兩個小廝對我的繪畫速度頗為吃驚,一臉呆愣地站在那兒,春蓮疊聲喚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接過畫絹,捧著出去了。
“儀公子妻主墨臺氏,為‘菡萏會’獻上第一幅佳作!”園中傳來女子的唱喏聲,就見那兩個小廝展著我的畫絹,繞著園子走了幾圈,然後仔細地收起,送進了對面的瓶式門洞。
我現在的名字,即是墨臺玄——如果讓桓城那幫頑固的老女人們知道,她們偉大的宗族族長墨臺遙,因為這樣一個無聊透頂的原因,哭著喊著求著我,要我入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