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那些話都是騙我的,什麼我要你做什麼都可以,這點小要求你都不答應。」昭昭扒開他的領口,盯著他滑動的喉結,還有胸膛上凸起的黑色血管,突然又洩了氣。
「騙子。」
她想走,卻又被荊沉玉緊緊抱住。
「沒有騙你。」
昭昭冷著臉沒說話,眼瞼微垂,遮去了眼裡的神色。
「你也未曾……允我,不是麼。」
公平的交易,她沒心疼他,他就不答應她?
昭昭不想跟他講道理,抬眼瞪著他:「我就要分開,你答不答應。」
荊沉玉垂眸與她對視,須臾,他平靜道:「你不信我。」
昭昭沒說話。
「無論我說了多少次不會讓你有事,你還是不信我,你還是想靠自己。」
「既然你明白那就別廢話了,只回答我到底行不行。」昭昭有些煩躁,「我不會臨陣脫逃,只是想在情勢危急的時候能全身而退罷了。」
這下輪到荊沉玉不說話了。
昭昭不耐地催促:「不過幾個字罷了,有那麼難回答嗎?行或者不行,就那麼難說出來嗎?」
她仔細觀察他,他不看她的眼睛,她突然笑了,有些譏誚道:「說到底,你還是自私。」
荊沉玉氣息安靜,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不過是怕真出了意外,我那樣走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她手按在他心口,感受著他沉重的心跳,一字一頓道:「你真自私,荊沉玉。」
荊沉玉修道千餘年,素來是最無私的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準備為三界犧牲,為大道埋骨,今日倒是稀奇,昭昭居然說他自私。
自私嗎。是啊,是自私,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完全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的確是自私。
他真與她分割開,在劍宗真的未曾拿下一個好結果,他會再也見不到她。
清寒的藍眸望向她,荊沉玉冷靜道:「我這樣自私,讓你更厭惡了麼。」
昭昭靠在他懷裡,他還託著她,兩人這樣親密的姿勢,她倒也沒急著下去,只輕飄飄地勾著他肩上的髮絲,接著很突然的,扯著他的頭髮逼近他,鼻尖碰著鼻尖,呼吸糾纏。
「我對你的厭惡已經不能更深了。我只是很意外。沒有人是完全不自私的,我也很自私,我一直都在做自私的事。倒是你,我曾經覺得你是無私的,現在才發現,你也不是。」
這再次印證了她之前的想法,這裡已經不單單是一本書了,荊沉玉也不是單薄的紙片人,他是個活生生的人,這是個真實的世界,她很可能回不去了。
撐著他的胸膛想下去,但失敗了,昭昭意外地望向使勁託著他的人,身下感知到什麼,她憋了口氣,半晌才道:「怎麼,你又改變主意了?我不會和你這樣。」
她往下一看,意思很明顯。
「只能這裡。」她靠過去碰了一下他的額頭。
「……不是。」荊沉玉耳根泛起緋色,他本面色極為蒼白,這抹紅就顯得格外明顯,他似赧然至極,很快放開了昭昭,轉過身去認真整理衣衫,壓低聲音道,「昭昭。」
他喚她,她懶得理,想走,但他後面的話讓她愣住了。
「我的確自私了一次,這是我此生第一次為自己著想,若讓你難過,實非本意。」
「……」這措詞可真是君子。
「我已經打算放棄一切。」他說,「失去什麼都無所謂,劍君之位不要了,宗門亦可不回,家族也罷,什麼都好,我都已做了打算。」
昭昭怔怔回眸。
「唯獨你,不能放手。」
她睜大了眼睛。
「我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