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著也睡著了,沒多久他的鬧鐘響起來,他要喝咖啡吃早餐,他要去上班了,我的天。每日我的睡眠被他鬧成一截截。
他一直說,「你明天休假是不是?爸說要請你吃飯,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好不好?」
我記得我一直說「好,好。」
然後門一響,他上班去了。我在十二點正醒來,收拾東西,吃兩隻雞蛋——我想我們遲早會餓死在這間屋子裡,遲早,兩個人都那麼懶做飯吃。
我收拾房間,然後電話響了。
一個男人溫柔的聲音,「琉璃嗎?」
「是我。」我問:「哪位?」
「我是小道的爸爸。」他說。
「李先生。」我馬上有反應。
「你怎麼叫我李先生?連一句李伯伯都沒有?」他笑問。
我光是笑,不懂得如何回答。
他說:「你明天休假是不是?我們出來吃頓飯,請你賞臉。怕小道說不清楚,我特地來講一聲。」
我說:「李先生實在是太慎重了。對我們這些後輩,還真不需要這樣,我們決定明天見。」
「你那份工作,也很累人吧?」他忽然問。
我馬上被感動了,與小道在一起這麼久,他從來不讓我有訴苦的機會,他認為男女平等,既然男人不訴苦,女人也應該免開尊口,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為主,本來這也是做人的道理,可是女人是女人,總需要點柔情蜜意,這樣子下去,難怪我瀟灑是夠瀟灑了,卻也一點女人味道都沒有了。
我答:「是辛苦,酒店的工作,本來很複雜,上面有上司,下面有同事,雖然說起來好聽,當個主管,實在是什麼都要理,況且又吃力不討好,太賣力了,上司起恐懼,以為我要把他擠走,不賣力,下面人看著,老妒忌我有這機會吃閒飯,百辭莫辯,不但累,而且不愉快,這份工作像雞肋一樣,食之實在無味。」
「我明白。所有的女孩子其實卻不該有工作。」他說,「太辛苦了。我們明天見了好好的談,你也別這麼憤世,年紀輕輕的。」
我苦笑,「再見,李先生。」我說。
掛了電話才覺得奇怪,我怎麼會對他說那麼多?這簡直不是我的習慣,我是一向不羅嗦的,社會的經驗告訴我,人要堅強的活下去,永遠堅強。但是一個女人就是一個女人,沒法子。
去赴約會的時候我化了點妝,小道不讓我化妝,他說要找化妝化得好的女人,那簡直是太容易了,可是我今天就是不聽他的,我自己去了。我與他很少有機會起出門,不是他先走就是我先走,他從來不管接送。
我到了約會的地點,他爸爸在,他不在。
我走過去,李先生馬上替我拉椅子,我坐下來,問:「小道遲到?」
「不,他以為約的是七點半。」李先生說。
「不是七點?」我錯愕。
「我告訴他是七點半。」他微笑。
忽然之間我明白了,我的臉漸漸紅起來,一直紅到脖子上,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中年人也太過份一點:這麼公開的勾引兒子的女朋友,而我心裡竟這麼喜悅,我抬起頭來,我知道我的眼睛明亮得很,碰到這種事,任何女人的眼睛都會亮起來。
他點了酒,又點了菜,然後就是等小道來。
他問我:「你與我兒子同居?」聲音很淡,象是普通的事。
「我想是的。」我點點頭,不能不承認。
「你愛他?」他問,還是很溫柔很平靜。
「我不知道,」我說:「看情形,有時候他對我很好,我覺得應該報他知遇之恩,愛他一下子,但是過沒多久,他那種自我中心來了,我也連忙保護自己,不露一點感情,實在是沒有意義,但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