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不再年輕,但是那種飄如流雲的風流蘊藉、那種逸如秋水的瀟灑倜儻,卻足以令人忘卻他的年齡。
蕭左!
只有蕭左才會有這樣的風姿,或者說,只有這樣的風姿才襯得上那樣一個傳奇人物。
我怔怔的凝視著他,他也只是笑笑的看著我,一時間我們都不曾言語。
片刻,宮翡翠首先開口:“這位姑娘是……”
我回過神來,向前走了幾步,正欲自報家門,蕭諾已搶著道:“娘,這個姐姐叫風晨曦,金大叔說她是‘故人之徒’。”說著,拿出金一斗交由他保管的錦帕。
宮翡翠接過,只瞧了一眼臉色就變了,迅速抬臉看向蕭左,道:“你、你看看!是……”
蕭左卻只是看著我,笑道:“三十年未見,風總管……你師父,可好?”
他未見錦帕已知我來歷,顯然百里城與百里客棧之間必定另有更快捷的聯絡途徑,使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我向他施了一禮,回道:“家師素來體弱氣虛,身體一向不大好。不過她老人家常說,人活一世,只要把心放寬,便可得安康。”
“她真這麼說?”宮翡翠燦若星辰的眸中倏的劃過一絲異彩。
“是的。”我淡淡道,“師父還說,勝負成敗皆命數使然,與人無憂。”
宮翡翠沉默下去,半晌,忽把頭一抬,看著蕭左遲疑著道:“你還要帶她去那個地方麼?看在纖素姐姐面上,可不可以……破例?”
“不可以。”蕭左把手放到她肩上,輕輕拍了拍,“你先吃飯,我們去去就回。”
繼而轉向我道:“跟我來。”
語畢轉身先行,我愕然之下,也只得向宮翡翠點點頭跟了上去,聽見蕭諾在身後道:“娘,爹帶這位姐姐去哪兒?”
財伯搶著道:“老奴賭他們去了鮮見林。這是賭金十兩。”
“……財伯,你又來了……”
穿過抄手遊廊,屋宇依山而建,晨霧繚亂間,像行走在水天邊緣。碎石小徑別有情趣,以不同顏色拼湊出不同圖案,兩旁種著低矮灌木,蒼翠欲滴。路的前方是道拱門,門上無鎖,只用紅色絲線繫了個結。但等我走到門前時,才發現那個結複雜之極,並不好解,而同時我看見門上掛著一塊匾額,匾額上寫的正是“鮮見林”三字。
果被那財伯猜中,蕭左帶我來了這裡,可是,這裡又有什麼玄機?
蕭左伸手拆解紅結,手指靈巧純熟,帶著獨特的韻律,更像舞蹈。誰知他剛解開便用更快的速度結回去,然後轉頭道:“你來。”
我怔了一下,遲疑上前,對著那結看了許久,然後將眼睛一閉,腦海裡回憶著他剛才拆解的動作和步驟,等我回憶完畢,再睜開眼睛時,結已被我解開。
蕭左眼中露出讚賞之色,微笑道:“很好。”
他推門,烏木拱門應聲而開,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碧色——竹林,再見竹林。
竹葉上霜露凝珠,天地一片幽靜,像是連露珠滑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的見。而其中一些修竹上,竟或插或掛著許多兵器,其中大半為風雨侵蝕,已殘舊不堪。
蕭左走到一杆竹前,拔出了上面插著的那把劍,在所有裸露著的兵器中,惟獨這把的劍刃依舊光華清冽如泓靜水,不見絲毫鏽跡。
我不禁嘆道:“月出沉水,英雄是誰……想不到十五年前名揚天下但卻忽然間消聲匿跡的沉水劍竟然失落在此。”
蕭左目光閃動,道:“說是鮮見林,其實也是解劍林。康詠先生不肯解劍,我也只有請他將劍永遠留在此處。”他手臂一揚,沉水劍劃出流星般的璀璨光芒,再度插回竹身上。
一路行去,所見的盡是名兵利器,每樣兵器身後都有著江湖一則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