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了,宮門下鑰了,再無宮員往來於太極殿,曹盼走到已經跪了不少時間的曹恆面前,「行了,坐會。」
她這一說,立刻有人拿了團蒲來,曹恆乾脆利落地站了起來,曹盼囑咐道:「把你膝蓋上的東西藏嚴實點。」
曹恆的膝蓋兩邊都綁著軟包,雖說她跪著,完全不受任何影響,要不哪能起來得那麼乾脆。
曹盼也坐在了另一個蒲團上,燕舞跟侍女拿了案幾端了飯菜來,「今天就這麼吃吧。」
四菜一湯的,都是曹恆愛吃的,曹恆早就餓極了,終於是可以吃飯了,高高興興地吃。
曹盼道:「跪了那麼久,想明白為什麼讓你跪了嗎?」
「不明白。」曹恆非常老實地回答,突的又側達頭道:「因為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一問給問得,曹盼也乾脆地道:「那是其一,並不是全部。你啊,這些年看著穩重,小心思不少。」
曹恆默默不任聲,曹盼繼續說,「從前是要你學靈活,從現在開始要你學穩重。」
教人就得因時制宜,理是這麼個理沒錯,曹恆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瞥到了,「有什麼話只管問。」
「往日祖父還有幾位師公都是這樣教母皇的?」曹盼都讓問了,曹恆自然是老老實實地問。
曹盼說道:「幾位先生本就是性情各異的人。郭師傅不拘小節,絕頂聰明,教我的如何靈活變化;荀師傅是個君子,教我的是君子之道;賈師傅劍走偏鋒,但是擅攻人心,教我的是殺伐果斷。我跟他們一人學了一樣,就成這樣了。」
曹恆一聽就在想了,這樣說來,曹盼等於是一塊跟幾個人學了這些的,想了想自己,不吭聲了。
「你還年輕,還有時間學。你與我又不一樣。」曹盼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她們確實的是不一樣。
「從前我是什麼都得靠自己,什麼都得自己去拼,自己去爭。我做了那麼多,就想將來有一天,你可以不用那麼累。你生為我兒,既是幸亦是不幸,幸者,我會護著你長大,但你終究還是要靠自己。不幸之,你從小就得學這些陰謀詭計,看這些人的心。」
曹盼看著曹恆既愛亦憐,「阿恆,我從前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可你沒得選。」
「我有的。」曹恆肯定地告訴曹盼,她是有得選的。
「母皇並不是非要將重擔交給我,只是我願意擔起,母皇便如我之願,給我一個機會。只要我可以,母皇就會如我所願的是不是?」曹恆將自己所悟所得告訴曹盼,曹盼聽著點點頭,「是,我兒既然不怕苦也不怕累,願意擔起這個江山,我又怎麼能不如你所願。」
曹恆露出了一個笑容,笑得曹盼也不禁笑了,「母皇不是說還有別的原因才要罰的我,別的原因是?」
還真是想要問個一清二楚。曹盼不緊不慢地吃著飯,這才回答曹恆,「因你在益州捉了那麼多的人,參你的奏摺都快把太極殿的案幾堆滿了。」
「沒去益州之前母皇就該料到了。」曹恆答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的。
曹盼道:「是料到了,我不是由他們參?但是,再由他們參,也不能一直由著他們鬧得沒完沒了。還得先把他們想罰你的意思給堵了。」
這一句讓曹恆的動作一頓,堵了?
曹盼道:「他們一個個都捉住巴縣失火,官員在獄中集體自縊的事,無非想說,正是因為你憑一本帳本便將他們下獄造成了這兩個局面。要將這個罪名給你落實了,無非就是想晾著你,畢竟你一去益州就發生了一縣失火,百姓死傷的事,官員還叫你逼得集體自縊,他們擔心你再接再厲很正常。」
「歪理。」曹恆非常肯定地告訴親娘,這就是歪理,十足的歪理。
曹盼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