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難以攀登的高山沈晝葉都咬著牙翻過,不曾被打倒。
只不過一切都是徒勞的而已。
故事的最後,沈晝葉只能承認自己沒有天分,並承認自己的平庸。
她經歷了這種人生,不敢再面對自己的父親,連他的音容笑貌都不敢回憶。
——而現在,她手裡的只是一篇,她曾經兒時的夢想,天體物理相關的文獻罷了。
這又算得上什麼呢?
但是,這個特別的、探索宇宙與真理的天體物理,是陳嘯之已經取得了驚人成就的領域,是沈晝葉小時候的豪言壯志,父親鼓勵的目光,是她失敗的過往。
是已經近乎仇恨地看著她的初戀男友的專長,他遊刃自如的所在。
——而陳嘯之,早已對她充滿冷漠與尖刺。
張臻曾經對自己說,『你為什麼不讓你的導師順帶捎你一程呢?至少能少走一點夜路。』
沈晝葉又想起媽媽說的,少年時,會送她送到樓下,還要等著她房間亮起再走的陳嘯之。那些過去的溫柔與繾綣,深夜裡的燈,在2009新年鐘聲裡的、顫抖的親吻。
二十五歲的沈晝葉埋在被子裡。
別想了,她手指發著抖去關燈,告訴自己:別想了。
你為什麼忘不掉?沈晝葉。分明已經十年了。他本就不會再愛你。他本就不夠愛你。
而你確是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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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樓之外。
濃黑的夜色之中,一根香菸火光明滅,地上已經數根菸頭。
陳嘯之漠然地兩指夾著根煙,靠在樹下,指間一點火光微弱地亮起又暗淡下來,遠處路燈落下溫柔的光。
小樓中燈火溫暖,猶如荒野裡的燭火,依稀彷彿是多年前的北京。
下一秒,加州的夏夜之中,雨聲細密地響起,樹木在大風中被吹得莎莎作響。
第一滴雨落在陳嘯之手上時,一個稚嫩的男孩聲音忽地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
「……我送你回家。」
那大概只有五歲多的小男孩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以後每次我都送你到家門口,看你回家行嗎,你別害怕了……」
……
二十五歲的陳嘯之雙目赤紅,碾了菸頭。
然後,他在黑夜裡冒著雨,走向自己停在宿舍區岔路口的車。
第37章 少年不識愁滋味,轟飲酒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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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二十五歲的沈晝葉輾轉反側。
夜裡雨水如瓢潑一般, 卻能讓人心裡發空。她躺在床上發呆, 總想找個人說說話——她點開魏萊的對話方塊,看著最後魏萊說的那句『葉葉,我工作好累,想和你出去喝酒『, 又退了出去。
魏萊高考時差了十分, 從人大滑到了第二志願,沒能就讀自己喜歡的專業, 大學四年漂泊在遙遠的廣東,畢業後在做996的社畜。
她復又點開徐子豪的微信, 想了想又點開張臻的, 覺得張臻肯定睡覺了,最後點開梁樂的。他們每個人的頭像都形形色色,徐子豪頭像是噗噗雞, 魏萊是一隻輕鬆熊, 張臻則是白底黑字方正黑體寫的『我愛論文』四字, 梁樂則是——梁樂把自己的頭像換成了穿品如衣服的洪世賢。
沈晝葉:「……」
洪世賢還穿過品如衣服?沈晝葉想了想,撲哧笑了出來。
她想了很久, 沒有給任何一個朋友發微信。
徐子豪在bat三巨頭中如今的龍頭做產品經理, 忙得毫無閒暇可言,上次見面時他還說起自己身上背著的房貸。沈晝葉刷微博時還曾見到這人凌晨兩點發了一個在知春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