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之:「……」
沈晝葉甜甜地笑了起來:「有個小朋友拉著我出去,我教他跳格子來著。」
陳嘯之想起昨天的自己,認為自己確實有點慘——可是他認為悲慘之餘,卻又發自內心地覺得沈晝葉笑得怪可愛的。
應該笑出小酒窩了吧……話說回來了,沈晝葉什麼時候不可愛過?
陳嘯之便什麼都沒講,只在沈晝葉額角上磨蹭了下,溫和地問:「去哪了?」
趴在他肩膀上的姑娘想了許久,誠實地說:「……我去捉螞蟻了。」
陳嘯之:「……」
陳嘯之嫌棄地說:「小學雞嗎你。」
然後他背著沈晝葉走過泥濘、滿布砂石的廣場,女孩子細白的小腿一晃一晃的,陳嘯之看見天上飛過雪白的大鳥,陽光將鳥羽耀得透明。
孩子們在殘垣上坐著,舉著芭蕉葉折的小船歡笑,又將小船頂在頭上。
沈晝葉說:「他們都是剛認識彼此不久的。」
陳嘯之:「小孩子熟得快。」
然後他穿過庭院,將沈晝葉穩穩地,放在了教堂的瓷磚地上。
教堂之中,彩玻璃花窗映出溫柔光影,覆蓋在面前他的小青梅茸茸卷卷的頭髮上。
「你睡在哪?」陳嘯之問:「有東西蓋嗎?」
沈晝葉眨眨眼睛,說:「有。一個老奶奶借給了我一條毯子,我墊著的。晚上挺熱,不需要蓋被子,只是蚊子比較多。」
陳嘯之問:「有東西吃嗎?」
沈晝葉那一時間羞赧地低下頭,小聲說:「……不太多吧。我搶不過別人。」
陳嘯之嘆了口氣:「……我他媽就知道。」
然後他伸出滿是塵灰的手,在沈晝葉乾淨白皙的的臉上揉了揉。
他道:「你搶不過別人是一兩天麼?——我給你買了點吃的,在我包裡,一會兒哪裡受了傷和我說,我也帶了藥。」
沈晝葉點了點頭。
「要鞋沒鞋,」陳嘯之嘲道:「光著腳,還餓肚子,我不來你打算怎麼辦?」
然後陳嘯之彎下腰,看見沈晝葉折起來的小毯子上,放著一本厚厚的、墨藍皮面本子。
皮面本表面燙金,泡過水,鼓鼓囊囊的,裡面似乎還夾著不少東西——陳嘯之見過這本子不少次,在沈晝葉的辦公桌上,在她的包裡……後來陳嘯之仔細一回想,她十五歲時似乎也曾帶著這本子到處跑。
沈晝葉順著陳嘯之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在看通訊本,莞爾道:「我拿來當枕頭用的。」
陳嘯之以手壓了壓本子,說:「還蠻舒服。」
「是嗎……」
陳嘯之那一瞬間,突然意識到沈晝葉到現在,都沒叫過自己的名字。
堅決用「你」代替——這在他們兩個人的相處,和沈晝葉說話的習慣中,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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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待陳嘯之細想原因,他就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咕嚕」。
陳嘯之許久沒休息的大腦確是反應緩慢——緩慢到沈晝葉甚至明確告訴他了自己餓,他都沒翻自己的包。
他立刻把沈晝葉妥善地安置在她的小毯子上,拉開自己從加州一路揹來的行囊,從裡面找出幾樣她愛吃的小餅乾和點心——遞給似乎除了肚子咕嚕響之外,沒有任何別的問題的沈晝葉。
「……有點碎了。」渾身塵土血漬的陳嘯之任勞任怨地剝開包裝紙,對沈晝葉說:「先吃點對付下,我一會聯絡大使館,我們明天回北京。」
沈晝葉乖乖地說:「……謝謝你。」
陳嘯之那一瞬間就不爽了。
謝謝你,聽上去極其的生分,陳嘯之眯起眼睛,拿著吃的東西,對沈晝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