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晝葉將分揀了一半的衣服一放,爬到床頭,將本子翻了出來。
本子的角都被磨得泛了毛,燙金光華流轉,裡面被寫字寫得暄軟厚重,一封封信箋夾在裡頭,整個皮本子都變厚了不少。
沈晝葉看了那本子片刻,對那本子愣怔地發問:
「……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本子猶如死物一般,一言不發。
它也的確不能回答,沈晝葉想,我為什麼要對一個本子發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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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嫣開著車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堆能帶過海關的小點心和小零食,像是生怕女兒在斯坦福那邊吃不飽似的——儘管那兒其實也相當繁華。沈晝葉試圖解釋,華嫣女士就說『吃得飽和吃得好是一回事麼?你嘴那麼挑。』並強行將能塞的東西盡數塞了進去。
臨行前的夜,沈晝葉收拾到很晚。
媽媽新買的大行李箱又被塞得鼓鼓囊囊,像一隻巨怪。深夜十一點,沈晝葉整理著書架上亂七八糟的書,期間找出了陳嘯之當年給她批的七十幾分六十幾分競賽小測卷,沈晝葉當年拿到成績之後羞恥至極,將它藏匿在了書架最高層。
沈晝葉:「……」
滿卷子大紅叉,陳嘯之那狗人批得特別敷衍,只給沈晝葉草草寫了個步驟。
沈小師姐看到了人生之恥,面無表情地將它塞了回去。
夜風習習,夜裡十一點多。
門外忽然篤篤兩聲敲門,沈媽媽問:「寶寶,還沒睡吧?」
沈晝葉唔了一聲,接著,沈媽媽推門而入。
「怎麼啦媽媽?」沈晝葉抱著書,眉眼彎彎地問:「這麼晚了還沒睡?」
沈媽媽已換了睡衣,抱著一個老舊的相簿,笑道:「嗯,剛剛媽媽也收拾東西,突然看到你小時候的照片。」
沈晝葉眨了眨眼睛,問:「我看看?」
「這個相簿可老了。」媽媽往床上一坐,攤開相簿,頗為驕傲地道:「要不也不會拿來給你看,你看那時候你才多大點……」
那確實是一本老相簿。相簿裡的沈晝葉不過四五歲,一頭不服貼的卷捲毛,穿著條紋t恤牛仔背帶褲,手短腿短,小小一隻。
那裡頭有她歪歪扭扭學著騎腳踏車的照片,背景上還有她爸爸本科時代步的老福特,花園外澆水車經過,在小姑娘身後留下萬千彩虹。
「你看,」沈媽媽對著女兒比劃了一下:「你那時候才這麼小隻,我一手都抱得動你。」
沈晝葉一呆:「這麼小的嗎?」
沈媽媽笑了起來:「人類幼崽當然小了——後面還有你小時候回北京的照片。」
沈晝葉往後一翻。
回北京後,那照片立刻模糊了數倍,那時沈奶奶也不過有一臺老柯達,膠片質量並不好,因此印出來的也並不清晰。小晝葉被奶奶半放養,在彼時仍塵土飛揚的北京搞得灰頭土臉,揉著小腮幫兒,站在奶奶家大門口。
「好可憐哦。」沈媽媽看著照片咯咯笑:「像個被欺負的小孩。」
沈晝葉鼓著臉看看媽媽。
「你小時候不是有個玩得特別好的小男孩嗎,」沈媽媽眉目慈祥,暈開在光影裡:「你爸之前還給你倆拍過照片,你瞅瞅?」
沈晝葉將照片翻過去,看見自己和另一個小男孩坐在沙發上一起玩跳棋。
照片模糊不清,帶著陳舊的閃光——拍攝於1998年7月的照片中那小屁孩因為常年在戶外跑而曬得胳膊上一道黑白分明的印子,生得五官俊秀,頭髮精短,能看出以後會具備的、華北男人特有的硬朗。
「我覺得那男孩長得挺俊,」沈媽媽笑道:「現在說不定跟明星似的。」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