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沖不出自己思維的誤區。
面前的公式和拉丁字母看上去像極了嘲諷的笑臉,沈晝葉用鉛筆一一點過,確保目前的進展準確無誤。
下一秒,一個書包砰地落到沈晝葉面前。
她抬頭看,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還有他一笑露出的滿口白牙。
「加勒特?」沈晝葉一愣道。
加勒特笑了笑,道:「好久不見,快兩個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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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禁止喧譁,尤其是逼近fal的時候,圖書管理員揮著雞毛撣子巡視苦逼大學生,想談話必然要出門去。
加州稍稍有些冷了,冬日氣溫不高,green library外朱紅噴泉嘩嘩作響,沈晝葉沒穿外套,摩挲著手裡的熱咖啡,小心翼翼地將毛衣領往上拉了拉。
「你為什麼沒回我的簡訊?」那西班牙裔的青年問。
灌木掩映,晴空湛藍。
沈晝葉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以後會繞著我走呢。」
加勒特:「這打算我也有……但是既然在圖書館見到了你,就說明我能得到個答案。還是你不打算告訴我?」
沈晝葉撓了撓頭,十分直白地道:「……答案有的。最簡單的答案是,我對你其實,沒感覺。」
「……」
「我說話很直不會迂迴,所以對你道歉。」沈晝葉謹慎地措辭了一下:「你的確是很不錯的男人,但我對你真的沒感覺。我本來……是想接觸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兒……但是,做不到。」
加勒特眉毛微微挑起,示意她繼續說。
「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沈晝葉委婉地說:「而且……」
加勒特一愣。
而且,她經歷了那場夢:夢裡有溫柔無垠的宇宙,小小的晝葉,她的童年與少年時代,在水中浸泡的夜晚,還有那個跨越時空的擁抱。
但是沈晝葉終究沒說出來。
加勒特半天沒說話,頗為納悶地道:「……我長到這麼大,還沒在女孩這吃過這種閉門羹。」
沈晝葉聽出他語氣裡的釋然,眉眼一彎,笑道:「來走走麼?我給你講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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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晝葉和加勒特走在克羅瑟小徑上,她小指尖凍得通紅,側過頭去看那棕頭髮、個子高大的年輕人。
加勒特示意她說。
「我只談過一次戀愛。」沈晝葉溫暖地開口道,「和一個我五歲那年認識的一個男孩。」
她笑起來輕融融的,眉眼彎起時令人想起陽光下的麥穗,萬裡金黃麥田。
加勒特說:「不可能——」然後他的聲音停在了那裡,懷疑地看向沈晝葉。
「太多年了,我都快忘光了,」沈晝葉誠實地說:「但我和他同齡,我生於四月的春天,他是年初冬天生人,他是我人生第一個關係那麼好的玩伴。」
加勒特:「所以你是五歲初戀……?」
「當然不是啦。」
沈晝葉笑道:「才五歲呢,那可算不上初戀,本來就是個四處撒歡的年紀。他一開始對我很壞,可能是男孩對女孩天生牴觸……畢竟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戳一下就一個骨碌,一點也不好玩,不是個討他喜歡的小夥伴。」
加勒特:「?」
「但是。」
沈晝葉停頓了下道:「……但那只是開始,後來我說什麼他都會努力去做,我說我想去哪哪玩,無論多遠,他都敢帶我去,手拉手。回來後所有過錯都由他來扛,明明是我出的主意,他一定要把罪責都攬在自己肩上,說我會被打死……為此被他爺爺打了多少次來著……」
沈晝葉想了想,有些害羞地笑了起來:「……我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