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之幾乎渾身都在打哆嗦:「我四天沒閤眼了。」
然後陳嘯之打著顫,問道:「你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沈晝葉頭上冒出個問號:「……還能怎麼回事?這地方都這樣了,我肯定不能在這裡住啊。」
陳嘯之:「我他媽……」
陳嘯之眼眶都紅著,卻又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問:「你為什麼不報平安?」
沈晝葉一愣:「我報了鴨?」
陳嘯之:「……」
「我……」沈晝葉悄悄和他拉開一點距離,懵懵地說:「海嘯第二天,水褪掉之後,我就借了個外國人的手機,和我媽報過平安了。」
沈晝葉揉了揉眼睛,小聲道:「……你那邊我沒有辦法。」
要手機沒有手機,住的酒店塌了,ipad肯定是沒法再用了,連電腦都大機率完了蛋。
「所以,」沈晝葉耷拉了腦袋,聲音又變得小小的:「……你別、別生氣……」
陳嘯之顫抖著撥出口氣兒,眼眶通紅道:「……沒事……人沒事就行了,走。」
沈晝葉說:「等等。」
「?」
「我回來找東西的,」沈晝葉說:「我電腦肯定泡水了,但是拿著硬碟應該能試著恢復一下資料,這兩個星期你讓我搞的資料我都還沒來得及三端備份呢。」
陳嘯之:「……」
陽光溫暖,沈晝葉稍微推開了陳嘯之一點,要從那地方爬下去。陳嘯之這才注意到她細緻的腳踝上纏著滲血的繃帶,腳上還有紅色的劃痕。
「……我給你找。」陳嘯之啞著嗓子道:「赤著腳的話就呆在上面。」
沈晝葉:「這樣不太好吧?」
陳嘯之聲音裡還帶著細微的顫抖,重複道:「呆在上面。」
沈晝葉便沒有動,陳嘯之去找沈晝葉電腦的殘骸,用破了皮的手清理地上的石塊,在海水中摸索——那其實非常疼痛,可疼痛令他前所未有地安心。
他的晝葉坐在廢墟的頂端,陽光鍍在她的身上,海風吹拂,鮮活得像一枝四月末的梨花。
「……」
陳嘯之找到沈晝葉泡了海水的電腦,和她裂成蛛網的ipad一起拿在手中,對她說:「走了。」
沈晝葉穿著條長裙,頭髮在獵獵海風中飄揚,聞言立刻站了起來,纖細腳踝上還纏著滲血的繃帶。
陳嘯之道:「不用站。」
沈晝葉:「……?」
他將行囊和她壞掉的電子裝置一併拿著,在她面前彎下膝蓋,沙啞地開口道:
「……我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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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實在是一種失而復得。
陳嘯之感受到沈晝葉軟軟的面頰蹭著自己的肩膀,像是春天的花骨朵兒。炎熱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沈晝葉小聲又嬌氣地說:「……你酸了。」
「……,」陳嘯之:「批話少點兒。」
沈晝葉說:「可是就是酸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髒。」
陳嘯之道:「那你見過了。」
「曬不曬?」陳嘯之又問:「曬的話我把衝鋒衣脫了給你頂著。」
沈晝葉趴在他肩上,溫溫地搖了搖頭。
漫漫長街,陳嘯之腳下踏過石塊和枯黃的樹枝,將姑娘家往上背了背。
「……你是來找我的吧。」沈晝葉終於謹慎地問:「……是不是?」
——這問話,實在是太有沈晝葉的風格了。
陳嘯之知道沈晝葉這種性格其實挺柔軟的,他上去抱她她絕不會反抗,卻也不會想太多——她天生對親密關係進階的階段就不太敏感,尤其是陳嘯之這樣前後反差太大的。
十五歲時她就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