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都不太理解,」沈晝葉細白的指尖在錶盤上一叩,說:「因為這家表設計太工業了,是專業的航空表。我媽甚至覺得這個挺醜的……但是我爸非說這是屬於數學的浪漫,因為它的走時最精確,他還說這表生來屬於天空。」
陳嘯之淺淡地嗯了一聲,任由沈晝葉將他裡面穿的衛衣袖子都扒開,漫不經心地道:「差不多吧。」
「——生來屬於天空。」沈晝葉重複了一遍,接著眉眼一彎:「不如說生來屬於真理吧。在這一行的人總是在追求極致的精確,因為理論的推演中不應有任何失誤。就算到日常生活裡,也在盡力避免零點零零一微秒的誤差。」
陳嘯之看著她,怔怔的,沒有說話。
沈晝葉坐在他身邊,將陳嘯之修長緊實的胳膊放了下去,還體貼地給他拉上袖子,而後認真地說:「……我第一次知道你以後也想去學天體物理。」
陳嘯之嗯了一聲,目光移向別處,道:「算是吧。」
沈晝葉笑了起來,腳踝無意識地盪了盪,開心地拍他馬屁:「怪不得你理論學得那麼好——」
然後陳嘯之冷冷道:「你再沒話找話到這樣,我就把你的頭擰掉。」
沈晝葉:「……」
沈晝葉摸了摸自個兒的小脖子,小心地離他遠了點兒。
「——從小就懷著的。」陳嘯之淡淡地說:「談不上什麼多了不起的夢想,但確實一直懷在心裡。」
然後他看了一眼沈晝葉,頗為勉強又惆悵地桓玄道:「——沒想到你也想去學天體物理學。」
沈晝葉說:「這就是緣分。」
——難怪,我第一次見面就有點喜歡他,沈晝葉心裡,一個聲音說。
少女的心裡響徹四月的春雷,雨水落滿大地,萬物鮮活青春盎然,窸窸窣窣的則是花苞破土而出的聲音。
『難怪我這樣想依賴他。』
春夜的第一支迎春花說。
它的花苞綻出點鵝黃花瓣:『難怪我總覺得他這樣熟悉。』
鬱金香抽出嫩綠的條兒,像是母親一樣教導:『他可能是為你天造地設的。』
——他該是你的,千萬春花與風少女的心中唱詩般唱道。你在他身上看到的那些碎片,你在他身上看到的廢墟與春意盎然,無一不屬於你。
他不該屬於別人。
你不能讓他走,晝葉。那一剎那春花夏雨齊齊低喃。他是你的,無關男女,每個人在世上都迷失了一根肋骨。
『一根肋骨。』
上帝自伊甸住民身上取走的、最靠近心臟的一部分。
他的半身。
沈晝葉緊張地捏著自己過長的紅白校服袖口,在蕭索北風中,對陳嘯之複述:
「——這就是緣分。」
要讓他相信你們有緣。神棍一點。要讓他以不一樣的眼光看你。
沈晝葉的手指都在發抖。
「我……」沈晝葉話音控制不住地發顫:「我們能、能在這地方有共同……」
有共同的愛好,能一起來競賽——突然發抖幹什麼,沈晝葉你這個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辣雞!沈晝葉特別想給自己兩巴掌。
然而陳嘯之看了沈晝葉一眼,平淡地開了口:
「——的確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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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晝葉發著呆,但是她一向發呆也不老實,必須得玩著點什麼才行。她將鞋尖兒碰在一起,發出嘣嘣的聲音。
陳嘯之坐在她身邊曬太陽,一言不發的,兩個人卻不覺得沉默尷尬。過了一會兒,沈晝葉決定好好表現,又拿起還溫著的牛奶喝了一口——草莓牛奶溫著是一股更糟心的味道。
沈晝葉:「……」
嗚,總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