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不重,甚至還算得上溫和——沈晝葉有充足的時間四處亂轉, 她將斯坦福的校園繞著走了一圈, 穿過生長著紅榕的長街, 心想什麼時候也應該去找梁樂玩一次, 順路去看看爸爸的母校。
沈晝葉想起沈青慈,稍稍凜了下。
他如果看到我這樣, 會失望嗎?沈晝葉第不知多少次詢問自己。
——看到他寄予厚望的女兒這樣無能。
應該會吧。沈晝葉想, 然後她坐在正門小花壇深處的長凳上,在唰然的雨聲中按動了一下原子筆。
雨霧如紗,群花掩著世間可能好奇地投來的視線。老建築的雨天有種奇異的味道,像蘑菇,又像歲月的沉澱。
「我收到了你的第二封來信。」
沈晝葉將本子壓在自己的膝蓋上,草草地寫道。
「我不是在開玩笑。從我發現通訊通道的那一天起, 我就一直在想,我該告訴你一些什麼東西,才能讓你在未來少走彎路,少一些我經歷過的痛苦。」
沈晝葉寫完那句話,突然發現這句話, 特別像她媽——不對,電視劇裡所有媽媽的語氣。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沈媽媽的聲音和戴春榮李明啟老師的聲音重疊:『聽媽媽一句勸,和那個男的離……』
沈晝葉:「……」
沈晝葉抬眼一看雨水空濛的天,一陣寒噤。
然後她將那張紙撕了,取了張新的信紙,將寫的句子重新潤色了一遍。
……
沈晝葉正認真寫著信,肩膀卻突然被拍了下。
「april,」一個熟悉的聲音笑著說:「你怎麼在這?」
沈晝葉一呆,抬起頭來,看到加勒特笑得十分燦爛的臉。
「hi。」加勒特靠在古老的圓拱門上,對沈晝葉笑道。
沈晝葉也溫和地笑了起來,給他騰了一個位置。
加勒特在她身旁落座:「你在做什麼?」
接著,這位一頭棕發的、生了雙多情眸子的青年笑著問道:「在寫什麼東西嗎——中文?」
沈晝葉知道加勒特看不懂中文,便也不避諱,溫和地道:「我在寫信。」
「我認識這個……」加勒特眯起眼睛,手指在信紙上一劃;「這個詞是future,我以前聽朋友講過。」
一陣夾著雨水的風吹過。
沈晝葉笑了笑,說:「是的,唸作『未來』。」
加勒特:「我果然沒記錯。不過真的沒想到你現在還會做寫信這種老派的事情……我都很多年沒見過別人寫信了,現在不都是issa和e-ail當道麼。」
沈晝葉微一思索:「是這樣。其實我生下來之後都沒怎麼見過寫信的人……只知道我父親以前經常給我母親寫情書。」
「……但是這信我非寫不可。」沈晝葉話鋒一轉:「只有信和郵差能幫我傳達到。」
加勒特笑了起來,逗她般問:「那,april,你在寫什麼?」
沈晝葉敏銳地感覺出加勒特其實並不關心信件的內容——就像他一般也不會關心與自己談話的內容一般。他很擅長將一個話題順著向下說,逗女孩子開心,逗話不多的姑娘說話,卻並不是真的關心。
可是,沈晝葉想起陳嘯之屢屢打斷她說話的樣子。
現在畢竟畢竟有人願意聽。
沈晝葉輕聲道:「……我在寫信告訴一個小姑娘,我在現在的路上,走得太累了。」
加勒特:「嗯?筆友嗎?」
「算是吧。」沈晝葉想了想,說:「我走得確實挺累的,幾乎沒有停下過,可是我回頭一看,也不知為什麼走到了這裡。我總覺得哪個環節出了錯,才會讓我像現在這樣痛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