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是很講究自己的名聲的。
大臣們純粹就是不厚道,逼迫自己,那自己怎麼可能就範?
雖然他也曉得,這群人並沒有什麼深沉的惡意,但這個黑鍋自己可絕對不會背。
思量過處,他鄭重其事的搖頭:“諸位臣工此言差矣,我大康立國之初,太祖就有‘人無信不立’的教誨。今年因為外寇入侵,所以原本準備有五千張度牒申請的,但諸多寺廟、尼姑庵、道觀,都踴躍的購買,總共銷售一萬二千餘張。
加上前幾年的,他們一共為大康已經捐贈了差不多三千萬兩白銀,每年堪比鹽務和瓷器的稅賦之總和,難道你們還忍心讓他們再次承擔重負,殺雞取卵到如此地步嗎?”
景和帝說得情真意切。
這也的確是他心中所想。
除卻了面子觀念,實在是人家比較踴躍積極,不好下手啊。
聽著這話,幾個大佬都是微微點頭,比較認同皇帝的說法。
豈料葛松道卻是鐵打的心,他搖頭說道:“陛下,雖然是有點對不起他們,但此事卻非他們不可!第一,沒有人比僧尼道士更有錢了,他們每年都有無數善男信女的供奉,又沒有什麼用錢的地方,累積財富天下第一。
第二,僧尼道士實力最為贏弱,我們收了他們的重稅,他們根本沒有實力反抗。如果同等的稅賦加在老百姓身上,加在商人身上,加在地主士紳身上,那會什麼後果?不堪設想!但僧尼道士卻一點問題都沒有!
第三點,收取了他們的度牒錢,他們還不敢說自己不願意,否則那就是沒有善心,老百姓們會唾棄他們的!我們到時候還可以給他們發一些榮譽,比如題詞啊,比如加封啊……等等,他們也不吃虧!”
剛才還上演悲情的景和帝,被葛松道這麼無恥的話語說得啞口無言。
曹儀也是不著痕跡的看了葛松道一眼。
這個葛松道真是了不得!
比苗炎懂得取捨,比苗炎更加善於鼓動人心,也更為心黑一些。
這樣的人,要不是有劉仁懷在前面擋著,他當了正丞相的話,朝廷可是會大變樣啊。
曹儀自己倒是不擔心。
他這個年齡了,兒子也犯下了大錯——呃,還是被苗炎給抓的,所以他也就是這麼兩三年的時間當正丞相了。
等到事情一旦理順,劉仁懷在江南那邊安穩了人心,進京的前一刻,他就得自己致仕回老家。
但這也不錯了。
算得上是全身而退,家裡財富雖然減少了一半以上,但還是一個大地主之家,足夠子孫後代用的了。
關鍵這史書上面給自己的名聲也比較好。
蜂窩煤、紅薯,還有現在的水泥混凝土……等等,這些甭管是誰做的,但推廣到天下,可是在自己的手中,這一點功績,誰都抹不掉。
在他的思索之中,旁邊反覆叛變的人多的是。
剛才還為皇帝點讚的翰林院掌院學士馮玉強就道:“陛下,葛相所言甚是!在這個關頭,我們不能激發矛盾了,所以正好指著軟柿子捏,就拿僧尼道士開刀吧!”
馬浩秋接嘴道:“嗯,我們也不貪心,未來的三年內,讓他們每年多買價值三千萬兩白銀的度牒吧!全國上上下下上萬家廟宇道觀,這點錢也應該能拿出來!”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啊!”鍾昶接話道,“過了這一關之後,我們再看看怎麼補償他們吧!”
好嘛!
又叛變了!
皇帝望向了南宮忌,希望他說幾句話,結果這老傢伙根本就沒看皇帝,只是盯著地上瞧。
“既然如此……”
沒有辦法,皇帝只能是開口了,“眾位卿家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