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粟娘一呆,知曉李奇若是在江都縣牢裡出了岔子,陳演免不了要擔
只得把求陳演辦事兒的心思收了起來。
齊粟娘吹了燈。月光透過格窗照了進來,映得床上陳演滿面卻是愁色。
齊粟娘躺在陳演身邊,想起陳演進門時地神色,不知他是為了什麼事兒,為了什麼人在提心。齊粟娘想了半會,拭探著輕輕問道:“張伯行大人,還是要上奏彈賅噶禮麼?他也不怕到頭來被反誣一口,革職丟命”
陳演的嘆息聲長長地響起,“科試選材,國之大本那些鹽商的兒子,經商或也罷了,字都不識一個,怎麼能做得好官?到頭來受罪地還是百姓。若是這回讓禮逃過去了,將來這事兒還得再出”
齊粟娘半晌沒有說話,“他沒有叫你一起上奏麼?”
隔了良久,方聽到陳演的回答聲,“我沒應。”
齊粟娘一宿未睡,瞪著帳頂到得天明,送陳演出了門,便喚過了比兒,著她再去打探欽差地訊息。
比兒聽她說了昨晚飲宴的事兒,奇怪道:“奶奶,爺既是說他去打點,奶奶何必又擔憂?”
齊粟娘苦笑著搖了搖頭,“張伯行行止無虧,又是他地父執長輩,他原本的性子,這時節必是要和張伯行一起上奏才安心。為了怕牽出你大爺,卻把這事兒回了。張伯行是有名的直介,這事兒還有得鬧,他做這些違心的事兒哪裡能長久,再,我自己也覺著心裡過不去”說著,站了起來,“你去打聽訊息,我去齊府別院。”
齊粟娘坐在別院書房裡,一次又一次地看著齊強給他的那張貨商名單,
杭州縣賈尚志,年四十四,中身面赤短鬚,機織房六座,歲供絲綢八千匹。
湖州劉繡,年三十八,長身面赤長鬚,桑林千頃,歲產湖絲萬捆。
廣州順德縣井洪盛,年四十二,中身面紅短鬚,葛麻山五座,歲收麻料七千捆。
長沙府丁承光,年三十,中身面青短鬚,包收長沙府二州三縣一百一十四村農戶土棉布。
漢口白寄文,年二十九,長身面紅無須,棉田五千二百畝,歲收木錦萬捆。
四川……
齊粟娘緊緊抓著這張單子,凝神苦思,卻聽得門外管帳師爺裡領頭的曾順流報門。
齊粟娘收好單子,“曾先生請進。”
曾順流年已五十,齊強當初走漕也有淪落的時候,流浪到紹興,兩日沒有吃飯,還是這位師爺一時好心,讓齊強進了他掌櫃的油鋪裡做夥計,算是有了活路。而後齊強了跡,要接他去京城裡做副管事,他沒應,要他管一處江淅牙行,他也沒應,只到齊強請他幫著管帳,方才應了,只說管帳才是他能幹的事兒,為人甚是實在。
齊粟娘自然聽齊強說過這些往事,對他自是不同,她請了曾流年坐下,“先生有何事?”
曾順流猶豫著道,“二東家,老朽這兩日查帳,覺得有幾處蹊蹺”
齊粟娘一驚,想起在兩湖牙行的德隆,忙道:“可是有了虧空?”
曾順流搖了搖頭,站起接過齊粟娘倒來的熱茶,連聲謝過,“二東家,老朽這兩日看帳,覺著淮安、嘉州、湖州的牙行做帳的法兒有些變動,詳查了卻沒有虧空,但”
齊粟娘細細琢磨曾順流的話,慢慢道:“若是沒有虧空,卻改了做帳的法兒,我這兒卻不知道原故,那就是那三處牙行裡做帳的人變了”
曾順流點了點頭,“大東家行事的款兒老朽明白,顧不到這些小事兒,如今他又太忙。二東家,江寧鄉試的事兒老朽也聽說了。二東家還是給大東家提個醒兒,這時節上頭若是越過他,不聲不響換了管帳的人,這兆頭可不好。那三處牙行是最北邊的,離京城最近。”
齊粟娘心裡冷,勉強擠出一絲笑,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