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氏微一思量,頓時掩嘴而笑,見得雲典史面色好,湊趣笑道:“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回,到底小夫妻兒,離了就是不行。”
雲典史放下茶,拉了相氏坐在身邊,笑道:“男女之事多半如此,老爺我也得一天閒,來陪陪夫人。”
相氏坐在他身邊,心中歡喜,卻禁不住落下淚來,“老爺……”
雲典史嘆了口氣,伸手入袖取了帕子替她拭淚,“上回是我說得重了些,夫人莫傷心。”
相氏搖頭道:“原是妾身不好,妾身沒管好家宅下人,叫老爺煩心,老爺日日在外頭奔波勞累,還要為這些小事兒操心,妾身……”說著,又流下淚來。
雲典史握了她的手,柔聲道:“你心腸好,待下人寬厚,兩房妾室都服你,家宅寧靜,是為夫的福氣。只是又太寬了些,縱得那些丫頭奴才們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樣的話兒也敢胡編亂傳,好在縣大老爺不理論,否則,會弄出大事兒來。”
相氏驚了一跳,嚇道:“老爺,你是說縣大老爺也聽到這些話了?”
雲典史嘆了口氣,“滿縣裡都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總有人會告到他耳朵裡去,他臨去淮安前,禮房的書吏被除了名,趕了出衙,不就是為了這事。現下滿縣裡還有誰再敢多說?”
相氏舒了口氣,慶幸道:“好在縣大老爺不信……”
雲典史也笑道:“那書吏也太傻了些。縣衙上下誰沒聽說這回事,若是一告一個準,怎的輪得到他做耳報神討好?縣大老爺和夫人是什麼樣的情份,出了這事,依縣老爺的性子,怕也是要保住夫人的名聲,等著風聲小些,送回高郵老家去,另外再娶一個在身邊罷了,那裡會在這當口鬧起來。”
相氏正色道:“說起這事兒,不怕老爺著惱,夫人的為人行止,妾身甚是敬佩,要說夫人和連大當家如何,妾身著實不信,只是——”相氏猶豫道:“老爺前兩回叫妾身發貼請夫人過府,都是暗約了連大當家的,府裡那丫頭也送了過去,壩上私刑的事又鬧得那般大,妾身看著老爺的意思……”
雲典史沉吟半會,輕聲道:“你我夫妻十多年,我也不怕說與你聽,我私下看著,夫人或是沒有這回意思,連大當家卻未必。
相氏臉色大變,顫聲道:“老爺,那你還敢讓妾身請夫人過府……”
雲典史慢慢搖了搖頭,“一則,這事兒我也只是猜測,說不得準,二則,連震雲是個辦大事的,不會失了分寸,夫人那樣的利害人,若是她不願意,他又敢拿她怎麼樣不成?三則,”微微一笑,“我料著陳大人出門,夫人不會出府訪客,所以才不問情由,全不推辭。”取茶水喝了一口,“如今看來,我確是沒做錯,連震雲已是升了從七品,官品還在我之上,雖是候補,但他的心思不在官路上,總有用到我的時候,將來我的前程還要多多仰仗他呢……”
兩人正說話間,聽得門外丫頭小心報道:“老爺,夫人,外頭連候補衛千總來拜。”
兩人同時一驚,雲典史面上一喜,“雖是騰達了,還記得老友,倒不枉我一直以來對他另眼相看,深交接納。”又疑惑道:“聽說淮安那邊正為他慶賀,他這般急著趕回來,會是何事?”轉身對相氏道:“花園裡景色正好,中午必是要留他飲宴的,多下些心思,把當年你嫁過來時帶的女兒紅送一壺。”說罷,整了整官袍,對外頭道:“吩咐前頭,大開中門迎接。”
連震雲穿著**蘇綢直襟單長衫,腳著青綢厚底靴,腰間鸞絛上懸著一個銀穿心金裹面香茶餅兒,,柱鼻鷹鉤雖是煞氣重重,卻被滿面的春風遮去不少。
他進了大門,趕上兩步,一把抓住要行禮請安的雲典史,笑道:“老雲這是作什麼?若是這般生分,我以後還敢來你府上喝酒麼?你當初來罈子裡找我時,我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