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有家有室的了,你說宮二還粘著不放是圖什麼呀?”
重巖沒吭聲。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此之甘飴,彼之砒霜。這個問題旁人又能怎麼回答?
秦東安老氣橫秋地搖了搖頭說:“我哥說程蔚以前也在部隊,前年他大伯出事,他也跟著被擼下來,退伍回來就做上生意了。”
重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程蔚該不會真的在做走私,然後在這上頭出了事,被家裡人送去國外避風頭了吧?
“噯,”秦東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把什麼都告訴你了,那兩個人之間的事兒亂著呢,要死要活的,旁人躲都躲不及,你可別往裡攙和。”
重巖搖搖頭,“你想多了。”
早在他第一次見到宮郅的時候就已經拿定主意要躲著他,可是繞來繞去的,好像總也繞不開。重巖現在很希望宮郅能快點兒追著他的心上人去國外開始他們的新生活,程蔚既然能讓宮郅對他死心塌地,那他們之間必然是有些感情的。重巖現在的希望就是他們能好好經營他們的感情,千萬不要再牽扯到無辜的路人甲。
比如重巖。
當初宮郅傳遞給他的資訊是:他的感情對宮郅而言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可現在想想,重要這個說法本身就是一個誤區。重要又能說明什麼呢,空氣重要、水和食物也重要,通常而言,人們對於那些離不開的東西所抱有的感情並不是愛。準確地說,那種感情叫做:需要。
可惜這個道理直到很久很久之後,重巖才明白。
如果這一切的猜測都是真的,那在上一世的那場悲劇裡,他不過是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重巖知道這麼想有點兒憋屈,但這很有可能就是真相:宮郅帶著情傷歸國,與重巖偶遇,進而想要掌控重巖的感情。或者他只是想從重巖這裡重新獲得被程蔚打碎的自信,然而沒想到的是,他想求得的感情的滋養重巖並不能夠滿足他。重巖令他再度失望,於是他對感情的信念終於崩塌,覺得生無可戀,想要一死了之。
重巖的直覺告訴他,這很有可能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版本。它能夠解釋宮郅身上所有不合理的細節:他為什麼會那麼快接受重巖、會對他表白說自己一見鍾情、他為什麼會對他們的同居生活投注那樣的熱情、他跑來質問重巖的時候為什麼甚至不需要聽聽他的解釋……
重巖一點一點地回憶,冷不丁想起他們剛剛同居的時候,他曾經收到過宮郅發來的一個很詭異的簡訊。具體措辭重巖已經忘了,但大致意思是:你不愛我不要緊,我有人愛,他不但條件不比你差,而且對我比你更好云云。重巖當時覺得莫名其妙,回家問宮郅,宮郅說那是在給他打預防針,讓他好好珍惜自己……
重巖捂著臉笑了起來。
秦東安嚇了一跳,“你幹嘛?”
重巖笑著抹了一把臉,“md,虧老子內疚了這麼久……秦小安,哥哥真沒白請你吃這頓飯。”
秦東安莫名其妙,“到底怎麼了?”
重巖搖搖頭,“沒什麼。”
宮郅當年對他不錯,與宮郅那種掏心掏肺不顧一切的投入相比,重巖確實做的不夠好,算不得一個合格的情人。然而不管怎麼辜負,稻草終歸也只是稻草,僅憑稻草的力量是壓不死駱駝的。
重岩心頭釋然,靈魂裡那道沉重的枷終於被開啟。雖然仍有些遺憾他們之間會是那樣一種結局,但骨子裡卻透出了輕鬆。他原本就是冷情的人,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便利利落落地翻過了一頁,這輩子也不打算再去為這段往事費心思了。
重巖端起飲料杯碰碰秦東安的杯子,“小安子,哥哥要謝謝你。”
“謝啥,咱們不是朋友麼。”秦東安可猜不到這短短時間裡重巖千迴百轉的心思,但重巖突然間想明白了,他心裡也跟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