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個案,但在文學、美學上,沒有多少值得書寫的價值。在如火如荼的狂飆年代,社會生活高度政治化,人的思維高度意識形態化。當時,即使最有才華的作家也不可能寫出有深度、有品質的傳世之作。對於他本人,則主要是完成一個個人成長和砍柴之前磨刀的過程。在他至今出版的各種文集和選本中,幾乎沒有給這個時期的作品留出位置。和同時代的其他文字一樣,那些作品已經沉入記憶的海底,處於被深度遺忘的狀態。除非有特殊的需要,人們不會想到去打撈它們。
汨羅江的歲月是漫長的,在這裡韓少功由一個十五歲少年曆練成一個持重的青年,從面板縫隙間伸長出來的青色的鬍鬚,野草一樣遮住了他的半個臉孔。他對那段特殊的生活是真誠的,傾注了自己的全部熱情的,以至於後來很長時間裡他都難於走出記憶的糾纏。特別是汨羅江上的那輪聖潔得可以殺人的月亮,始終徘徊在風輕雲淡的天空。古羅子國的山水人情成為後來韓少功展開人物故事的背景,汨羅地方楚文化的遺風,包括人們對事物的泛靈理解,也成為他小說語言的重要來源,特別是在《爸爸爸》和《女女女》中,全套運用了這種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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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的大民主(1)
1977年,韓少功接受了來自縣文化館的一個任務,撰寫傳記文學《任弼時》——因為這個縣正是任弼時的故鄉。為此,他有機會到北京、江西、四川、陝西等地,採訪一些革命###和根據地。對王首道、王震、李維漢、胡喬木、蕭三、羅章龍、劉英、帥孟奇、李貞將軍等先輩的採訪,使他對革命生活和革命時期的人性有了具體、豐富而不同於教科書的瞭解。愛情、性慾和人與人之間的恩怨等,都伴隨著革命的歷程,衍生出各種各樣的變奏和花絮,使它顯得複雜多義而又羅曼蒂克,超出後輩人的景仰和想象。
也正是在這一年,由於鄧小平的復出,國家恢復停止了十一年之久的高考。他懷疑這次高考能否做到尊重知識和公平擇優,並對參加考試表示不感興趣。因為此前他曾經參加了1973年那次流產的高考,自信成績不差,因為出現了一個“反潮流”的英雄張鐵生,在考場交了白卷,便全都取消了。據說那次他們的試卷還未評分就化成了紙漿。這一年,他都在外頭忙著革命老區資料的收集,直到考前不久才回到單位,發現青年朋友差不多都報名了,才有些動心,終於在朋友們的紛紛鼓動下,在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刻下了決心。他填報的是武漢大學,按照成績單完全可以錄取,但是他的幾位朋友卷面成績不太理想。為了大家今後能繼續在一起勵志探索,韓少功把志願改為湖南師範學院。踏進嶽麓山下楓林如火的校園,他的名聲就傳開了,因為他的短篇小說《七月洪峰》刊登在權威的《人民文學》最近一期的雜誌上。
七七級和七八級是中國高等教育史上非常特殊的屆別,他們是從1966年以來十幾屆初高中學生中經過考試遴選進入校園的,機會非常難得。七七級進入校園的大中專學生有二十多萬人。“同學中除了少數高中應屆考來的娃娃生,大多帶著鬍鬚和麵皺,是來自農村、工廠以及軍營的大哥大嫂或老伯老嬸,人人都有人生血淚,個個都有江湖功夫。這種高齡化使得校園裡多了一些滄桑感,對於文科教學來說則不一定是壞事。先讀了生活這本大書,再來讀教材這本小書。七七級眼中的字字句句也許就多了些沉重。”幾個思想圈子的人物幾乎都進了這所學校。這時的韓少功和他們一樣,還是一個政治狂熱分子,同莫應豐、張新奇、賀夢凡等人組織了“五四”文學社,一見北京出現“民主牆”,也在長沙市鬧市區和湖南師範學院校內搞起了“民主牆”。他們把五一路的一面牆變成自由論壇,一夜之間貼滿大字報,呼籲為“###”平反,批評湖南省領導在“檢驗真理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