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髮篦了一遍,然後玉梭方軟語柔聲請道:“奶奶,天也這早晚了,也該歇息了。”
祈男換上燻得噴香溫暖的褻衣,眉頭一皺道:“這是誰的主意?你不知道我?燻成這樣,鼻子就快無法呼吸了,還怎麼睡?”
玉梭只得陪著笑臉回道:“我自然知道奶奶的習慣,不過鍾媽媽說了,宋家還沒見過不薰香的主子呢!因此。。。”
祈男不說話了,半晌,自己從抽屜裡取出鑰匙來,開了衣箱,到底還是褪了那現在的,換上一套新的小衣來。
“這衣服涼的,奶奶怎麼好穿?看熱身子冰壞了,明兒可怎麼處?”玉梭急著來攔,卻已經遲了,再一個祈男下決心要辦的事,她也明知攔不住的。
“怕什麼?我又沒有那樣嬌貴!這屋裡一向又暖得很,地上火盆不短,衣服放在箱子裡,更不會冷。”祈男嘴硬,雖身上被逼出一身細疙瘩來,卻還強撐。
玉梭不便再說,便推祈男:“奶奶快床上被窩裡渥著去!湯婆子灌好了,在腳頭呢!奶奶小心燙著。”
祈男仰臥其上,玉梭替她將大紅龍鳳帷幔下了,又細細掖好,不料祈男卻翻身坐起來:“不要掖上,散著就是。”
不知怎麼的,她心裡也迷信起來,只覺得掖上帷幔,那人便不再回來了似的。
玉梭怔住,過後到底還是依了她。
一人默默躺著,祈男耳邊先是玉梭淅淅索索睡下的聲音,過後,便只有滴漏的聲音,滴答滴答,層層疊疊擠擠攘攘在耳邊縈繞,只是不去。
睡不著是一定的了。祈男伸出手去,摸出一片空虛,和漠然。
她不是那種離了男人就無法獨處的女人。只是宋玦今日此去,似有要事,他不願說,她也不問。不過看得出來,不是小事,亦令他心事重重,顧慮難安。
因是大事,又令人不安,所以宋玦才不肯對自己提起,是保護,亦是疼惜。
只是祈男明白自己,不是暖室裡的嬌花,她更希望今後的夫妻關係裡,是平等,更是互助,既與君攜手,不論憂患艱難,我必與你,同生共往。
一直撐到眼皮沉重地像兩片橡皮,壓得眼球生疼,祈男依舊毫無睡意,可翻來覆去地次數多了,又不免驚醒外頭值夜的人,祈男只得強迫自己,靜止不動,雖心裡翻騰疊起,可外頭看去,卻似已經沉沉睡去。
這樣不知熬了多久,最後,終於聽見熟悉的靴履聲響起,是宋玦回來了。
☆、第二百七十章 皇后(二)
但沉入他寬廣有力的臂彎,頭靠上他厚實的胸口之後,祈男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去,宋玦並不擾她,知道她必是等了自己許久,便靜靜擁住她,數著她的心跳,直到睡意,將二人席捲入轂,陷入黑甜沉鄉。
次日起身,也不知是沒睡好,還是昨晚換小衣時確實受了寒氣,祈男果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身子發軟。
宋玦換好衣服坐在桌邊喝茶,見祈男起身時有些掙扎,便知不好,再細看其臉色,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可是覺得不舒服了?”
祈男強做出個笑臉來:“哪裡就那麼嬌貴了?有些發昏,想是起得早了,不妨事,一會兒就好了。”
宋玦還是不放心,便叫玉梭:“去濃濃地熬一碗紫蘇薑湯來!再放些白芷!藥材我記得都放在後樓上庫房裡的,一小包一小包的,上頭都有記號。你讓鍾媽媽領你取去。”
祈男忙說不必,攔住玉梭,對宋玦嗔道:“又不是什麼大病,何必這樣鬧得眾人皆知,鬧起多少人來,倒抱怨我輕狂。知道的說爺心疼我,那不知道的,不必該說我怎麼猖狂得志了呢!我看紫蘇薑湯就不錯,現成的材料只怕廚下都有,庫房裡的,就不必了吧?”
宋玦想了想,點頭應了:“你的話有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