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點不耐煩都沒有,聽得津津有味,充滿樂趣。
此人的神經果然比老竹子粗。
兩個香噴噴的小姑娘又紅著臉來送酒,罈子封口揭開,濃烈的酒香便蔓延開。
舒雋拿起酒杯,道:“此為汾酒,雖然有些烈,味道卻是極好的。來,我敬姑娘與少俠一杯。”
伊春趕緊擺手:“不,我不會喝酒。抱歉啦,用茶代替可以嗎?”
他雙眼微微一眯,輕笑:“姑娘隨意便是。”
伊春也跟著笑:“不用姑娘姑娘的,我叫葛伊春,這位是我師弟羊腎。我們是減蘭山莊的人,你呢?”
舒雋扶著下巴想了半天:“這個麼,我也說不清。我的師父很多,想不起誰是誰。”
根本是敷衍!楊慎不由皺起眉頭。他真恨不得馬上拉著伊春離開,飯菜錢就讓這對無恥的主僕來付。這種人根本沒有結交的必要,拿別人的誠心當作狗屎,江湖上最不缺這種敗類。
估計是怕伊春不付錢,或者發現他們的陰險用心,這個舒雋嘴上好像抹了蜜,和先前根本是兩個人,稱呼從“姑娘”變成了“葛姑娘”,現在又變成了“小葛”。
“小葛年紀輕輕,卻身手不凡,想必是尊師的得意弟子。日後行走江湖,定然能做一代女俠。”
奉承的如此肉麻,楊慎覺得雞皮疙瘩一片一片生出來,扶著額頭十分無力。
伊春臉上卻有些泛紅,捧著杯子輕聲道:“女俠我是沒想過。其實下山歷練也有快一個月,覺得江湖上亂糟糟的,每個人好像都對別人特別防備,要不就是想著怎麼從別人身上得到利益。以前那種俠骨風範,颯爽豪情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了。大家都為了利益而爭,和朝堂上也沒什麼區別。說真的,我並不喜歡這個江湖。”
舒暢笑得很敷衍:“原來如此,小葛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雄心壯志在胸間,在下佩服,佩服。”
佩服個鬼!楊慎覺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了,嘴皮翕動一下,正要說話,忽聽隔壁雅間傳來一陣女子的哭聲,哀哀切切,十分可憐。
眾人一齊探頭去望,就見隔壁雅座門敞著,先前在逍遙門見到的那個藍衣公子正面無表情地坐在正中,周圍或坐或站,約有三四個人。另有兩人跪在那公子腳邊,哭聲哀切。
“又是他。”伊春微微皺眉,怎麼到處都能見到這個人?
舒雋望了一眼便不再看,殷勤地給他們添茶夾菜。
楊慎低聲道:“師姐,你認識他們?”
伊春搖頭:“不認識,不過上次在逍遙門見了一次,他突然出手攔我,很討厭。”
晏少爺看也不看腳邊兩個哭倒的人,像是沒聽見一般,手裡的白瓷茶杯緩緩轉著。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渺渺江水之色,彷彿只是單純在欣賞美景。
身邊那個斗笠男卻有些忍不住,勸道:“你這奴婢好不省事,既然早已將你逐出去,亦給過遣散的錢財,如今怎的還纏著晏少爺不放?”
那女子渾身披麻戴孝,哭得雙眼通紅,顫聲道:“昔日公子在府中大肆清理下人,奴家不明不白被趕了出去,求了殷總管半日,他方告訴奴家是公子招惹了仇家,懷疑府裡有內奸。奴家打小便是在府上長大的人,早已將那裡當作自家一般。公子若是嫌棄奴家懶惰要趕奴家走,絕不敢有怨言。但奴家絕不能忍受這種不白之冤!如今奴家老母業已病逝,只留老父一人,奴家身無分文,連棺材錢也湊不齊。奴家不敢說為府上盡心盡力服侍,但好歹也曾為公子研墨添香,不敢有半點不恭,公子於心何忍!”
她說得極悽婉,身邊那人白髮蒼蒼,想必就是她的老父親了,滿面垂淚只會磕頭,其情可憫。
隔壁伊春他們早已不吃不喝,全都瞪圓了眼睛朝這邊張望。
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