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雋坐在旁邊往火堆里加樹枝,他也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模樣,下巴還在滴水。
伊春眼怔怔看著他,喃喃道:“舒雋,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瞥她一眼:“走火入魔你還能說話?中毒而已,小毒死不了人。”
中毒?伊春努力從凌亂的回憶中尋找相似片段,最後恍然大悟:“是那個老闆下毒?她不是喜歡你嗎?怎麼又要毒死你,還連累我也倒黴。”
舒雋摸摸下巴:“女人心海底針,鬼知道她怎麼想。你要沒事了就自己去後面脫衣服,這個天穿溼衣不是鬧著玩的。”
伊春動動手指,她現在只有手指能動了。
“我動不了,就這樣吧。對了,你帶著我逃出來?雖然這事是你招惹出來的,不過還是多謝。”
明明是他們自己招惹了晏於非,一點自覺都沒有的東西。
舒雋不理她,自顧自把外衣脫了,放在架子上烘烤。見伊春見到自己裸著上身卻毫無不自然表情,不由得那惡作劇的心又鑽了出來。
“喂,”他靠過去,斜斜躺在她對面用手撐著臉,“我為了救你也算吃盡苦頭,回頭還得為你配解藥。口頭上一句多謝太廉價了吧?”
伊春果然入甕,直接問:“你要怎麼謝?再請你和小南瓜大吃一頓?對了,小南瓜呢?羊腎呢?”
她四處張望,發現這裡是個破廟,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安安靜靜的,小南瓜和楊慎都不見人影。
舒雋按住她腦袋,不給她亂看,湊過去盯著她的眼睛。
舒雋貌美,江湖人人都知。據說沒有女人能與他目光接觸,一看到他的眼睛便要臉紅,芳心大亂。於是他利用這點做盡下流之事。
當然這只是傳聞,具體為何誰也不知。
只怕沒有女人見過他現在的模樣,舒雋向來是衣冠楚楚飄然若仙的,不會渾身溼漉漉,光著上身胡亂躺在草堆上毫無形象。有幾綹頭髮還黏在他腮上,也許是冷,也許是火光,他臉上泛出桃花般的色澤,胸前的水珠都比平時誘人些。
他瘦,卻不瘦弱,每一寸肌理都修長而優美,彷彿蘊含無數力量。
那些曾經和正在為他瘋狂的女子們若是見到這樣,必然會當場暈過去。
“待會再說他們……你身上最值錢的是什麼?”他低聲問,帶著一絲慵懶的,抬手去捻她眉間的髮絲,“把最值錢的給我。”
伊春大驚失色:“出門師父只給我十兩銀子!這一路也花了大半,就剩下三兩多你還要?!那我以後喝西北風?”
他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下滑,滑到她領口,停住。
“還有更值錢的,把它送給我如何?”他的手掌在她心口忽然燙了起來。
伊春低頭看看他的手,再抬頭看看他的臉,忽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我不是拿來送人的。”她看著他的眼睛,說。
舒雋一時又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很清,很亮。天真不解世事的人才會有這種眼睛,看破所有的迷障誘惑,直切本質。
但,她並不是那種愚蠢的天真,也不是茫然的不解世事。
只是誰也不能玷汙她而已。
小南瓜一直拿她來和自己開玩笑,似真似假,他縱容一笑也就過去了。其實談不上有多喜歡,只是覺得能遇到這麼個人,很是難得。
靠近她真的很危險,在潭州豪莊,他曾想以後再也不要見。
對著一塊什麼也無法倒影出的水面,很容易讓人陷入偏執,執著追求不屬於自己的結果。她的眼睛是看著他,一絲一毫的躲避都沒有,美色,誘惑,她都沒在意。
她分明看著他這個人,眼裡卻沒有他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