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她顯然不擅長在雪地裡行走,一腳深一腳淺,氣喘吁吁,白霧把臉籠罩住。
她生得瘦削,偌大一件狐皮披風在她身上硬是多出一截拖在雪地裡,一張臉幾乎被狐皮帽子全遮去,看上去倒有一種別緻的可愛。
“冷嗎?”他停下來扶了她一把,順勢握住她冰涼的手,不容抗拒。
伊春上了一個斜坡,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他們三人只是悠悠天地間最小的三個小黑點。
她笑道:“這裡景色真不錯,就是太冷。”
他索性將她兩隻手都包在掌中。掌心這雙手實在稱不上柔荑,手指是挺長,但並不纖細,手心裡滿是老繭,手背上粗粗一看不下五道疤。
他把這雙手放在眼前反覆看,仔細看,看得伊春莫名其妙:“我的手有什麼問題?”
“沒。”他淡淡回一句,牽著她的手繼續往上走。
山頂有一座被積雪完全掩埋的院落,小南瓜掏出鑰匙開門,擰了半天才把凍死的銅鎖擰開,吱呀一聲推門,門簷上的雪掉了伊春滿身。
她扶住帽子顧不得撣,充滿好奇地朝門裡看——沒有黃金屋,也沒有寶石海,前院空蕩蕩的,只種了幾株雪松,後面一排廂房,硃紅色的廊杆也被雪覆蓋,看不出什麼富麗堂皇的景象。
最離奇的是雪松下居然有一座墳墓,原本把墓建在屋前樹下是非常避諱的事情,但舒雋好像完全不在乎。
他邁開步子走過去,抬手將墓碑上的積雪推開,碑上也只有四個字“舒暢之墓”。
“爹,我回來看你了。”舒雋沒什麼誠意地說著,在碑上拍拍,像是打招呼,“天很冷,我先進去喝杯熱茶再給你燒錢。”
伊春跟在他身邊進屋,小聲問:“那是你爹的墓?怎麼……放在這裡?”
舒雋嗯哼一聲,似乎不大想回答這個問題。
正廳門被開啟,出乎意料,一股暖氣夾雜著幽雅的薰香味道撲面而來,伊春定睛一看,卻見屋內景象與外面的蕭索截然不同,壁上掛著黃庭仙人圖,除了門邊是光溜溜的青石地板,其他地方都鋪著柔軟的白色地毯。
有丁香色流紗垂幔掛下,玉螭香爐裡嫋嫋青煙,甜美爽利,應當是青木香。
而他年前弄到手的寶貝太湖石就放在角落一個架子上,乾乾淨淨,一點灰塵也看不到。
伊春左看看右看看,難免有些驚訝。
小南瓜捧了兩雙柔軟厚實的毛拖鞋給他倆換上,跟著一疊聲問她:“姐姐喜歡什麼茶?鐵觀音?老君眉?君山銀針?還是六安瓜片?”
伊春有點昏頭:“我……隨便什麼都可以……”
小南瓜聳著鼻子笑:“如今咱們是回家啦,自然和外面不同,姐姐要吃啥喝啥這裡都有,你別客氣儘管說。”
舒雋見她一臉納悶的神情,便問:“這兒就是我家了,有什麼感想?”
伊春回答的很認真:“嗯,很有錢。就是有點奇怪……”
“哪裡?”
“沒人在家啊,怎麼那麼幹淨。”而且香爐也點上了,屋角還放著火盆子,燒得正旺。
舒雋但笑不語,只拉著她去椅子上坐下,沒一會兒小南瓜就送茶上來,撅嘴抱怨:“主子,那幫矮子偷懶,廚房灶臺裡還有餘灰沒弄乾淨呢!”
“矮子?”伊春又茫然了。
小南瓜笑道:“姐姐你不曉得,雪山這邊還住著許多人呢,山對面那塊有幾個矮子,江湖上還挺有名的,每年都來找主子切磋武藝,今年還是他們輸,所以每個月要過來替主子打掃屋子,備好柴火物資。”
伊春也笑了,歪頭去看舒雋:“那你要是輸了,是不是就得反過來替他們打掃屋子?”
舒雋扶著下巴,懶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