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就沒一天安生的,這個說要把孩子培養成一代大俠,那個說大俠都是粗魯之輩,不如做個富貴的江湖散人來得逍遙。這樣吵啊吵啊,吵到孩子都七歲了,還沒吵出個結果來,最近更是發展成見面就互相怒目的程度了。
還是閃躲為妙。
眼見小冬瓜還傻乎乎地要勸,他暗罵一聲傻瓜,拽著他的袖子就走,剛沒走兩步,只聽房門又是“吱呀”一聲,一個小小的身影倚在門邊,低低軟軟地喚道:“小南瓜小冬瓜,我要的東西呢?”
小南瓜聽見這位小祖宗的聲音背後就發毛,急忙回頭笑道:“東西在這裡,馬上整理了給姑娘送去。”
舒和生下來的時候就體弱,請大夫看過,說是先天的心臟毛病,小小的練功還可以承受,若是像舒揚那樣成日外面亂跑,風吹雨打的蹲馬步練劍,肯定受不起,所以舒雋夫妻二人都難免多寵她一些,誰知把這位天生嬌貴的小姐寵得越發會折磨人了,大冷天的想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小冬瓜小南瓜每趟下山,大多是為了她跑腿。
她和小南瓜有些不對付,時常變著法子想折騰他,奈何小南瓜油滑得好似泥鰍,幾次聞得小姑娘犯饞,便先找個藉口躲遠,讓小冬瓜滿足她,把這位小姐氣得夠嗆。
外面搓棉扯絮似的,又開始飄雪,舒和只披著藕色小襖,靠在門框上。她長得有七八分像舒雋,修眉烏髮,加上長期體弱,小小年紀竟有一種嫵媚秀美的神態,連舒雋也常嘆息,摸著她的頭髮說:“長成這樣,以後爹爹可得多擔心。千萬別叫外面的壞小子給騙了。”
小南瓜偏見了她就害怕,硬把小冬瓜扯走了,老遠地叫道:“天氣冷,姑娘快進去歇著,晚會兒我就把東西給姑娘送來!”
舒和從鼻孔裡哼一聲,沒搭理他。
舒雋見了女兒便把兒子丟在腦後,過來輕輕把她抱起,柔聲道:“乖女兒要吃什麼下回告訴爹爹,別總和小南瓜鬥氣,最後還不是苦了小冬瓜。”
舒和伸出軟軟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輕道:“他一點也不盡心,看著好討厭。爹你就會寵他,怎麼不寵寵女兒?”
舒雋笑道:“爹還不夠寵你麼?再這麼寵著,你孃的乾醋就要喝一海子了。”
舒和也笑了,唇邊露出兩點梨渦來,悄悄的說:“你騙我呢,明明肚子裡最在乎娘。對了,昨天你叫我看的書,我已經看完了,還有新的麼?”
舒雋心裡略有些吃驚,女兒生來比兒子聰明些,他是知道的。舒揚外面看著乖巧憨厚,其實和他娘一個德性,內裡倔得要命。
人要一倔,特別是那種沒頭沒腦的倔,就很難懂得變通精巧,舒揚就是個典型。
叫他看書識字講做人道理,他只會認準一個死理,其他意見相左的一概當作沒看見,這樣的孩子,並不適合做逍遙悠閒的江湖富貴散人,他也明白。
女兒舒和卻不一樣,她的性子既不像伊春,也不大像自己。說她聰明,確實聰明,小小年紀教會她識文斷字,她便一本接一本的看書,看得極快。
舒雋以前擔心她囫圇吞棗,便故意抽了一本書問她裡面的內容,她居然倒背如流,這等聰明伶俐委實罕見。
奇的是她看完還會說出一套自己的理論,竟好像看不上書裡的道理,世人都是愚蠢的,獨她一人聰明清醒。這種狂態令人擔憂。
加上她素來體弱,偏又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犟,與父母家人有了摩擦,一個字也不辯解,先是溫溫婉婉地看著你,若還不心軟,她就會折騰自己了,比如天寒地凍地只穿著單衣偷偷出門,凍得臉色發紫,叫別人來心疼自己。
她待自己如此刻薄,竟也毫不在乎,舒雋這麼百般靈巧的人,也不曉得要怎麼教導她,時常頭疼的很。
“昨天給了你三本書,一下子都看完了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