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換代,比這個酷厲的多了去了,能容他們自力更生,不是害他們,倒是救他們。溥仰在京城裡頭長大,旗人那些廢物笑話,那是從小就看到大!要不是徐一凡接納了他進禁衛軍,他也就是那麼個廢物點心。
這點上想通了,但是現在還攔在面前的,卻是自疑!
他一個旗人,真的在禁衛軍裡頭有前途麼?徐一凡以降,這個團體裡面所有人,整天做的都是挖大清江山牆角的事情,他置身其間,別人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他都要想,是不是在警惕著他,提防著他!老姐姐拋頭露面親赴徐一凡那裡為他求一條路,這更讓他無地自容,他以為自己能保護老姐姐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老姐姐來保他!他溥仰頂天立的的漢子,要是給自己族人指指點點,說拿姐姐當門包兒,才換了新朝的地位,這叫他溥仰如何做人?
“真不如在和小鬼子的那場仗裡頭,被一粒子彈撂倒……”
溥仰情不自禁的朝著簽押房那裡看去,他摘下軍帽蔚然長嘆:“……大帥,什麼時候能賞我溥老四一個安心的死所!真能如此,除了對不起老姐姐,我哪頭都對得住了!”
溥仰的心聲,自然傳不到督署簽押房裡頭,現在簽押房內,人人心旌動搖,有些性子急躁一點的,鼻翼翕張,要不是在徐一凡座前,差不多就要站起歡呼!
徐一凡的簽押房裡頭,已經改了樣子,他的大辦公桌臨時搬走,靠牆一排西式沙發。簽押房當間,正是一副北洋書局的大清輿圖。真論到作戰,這種小比例尺的輿圖是派不上用場的,但是徐一凡用此圖就是為了給人一種震撼感!
他和張佩綸分倨這幅的圖左右,徐一凡只是目光炯炯的看著在座諸人,而張佩綸隱然就是徐一凡幕中諸葛的樣子,含笑坐在另一張沙發椅上面,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他在徐一凡麾下不擔身份。只是緩急之間出點主意。這次倉卒間徐一凡就拿出這麼大一個計劃,涉及國內國外,方方面面,國際局勢的掌握運用,徐一凡自有主張,但是在他幕下。論起熟悉國內各地督撫心思,深通各地情況的人物,除了這位李鴻章的女婿還能有誰?
地圖上面,一條讓人觸目驚心的紅粗箭頭。從江寧出發,順江而下。再轉而北上,直指旅順!到了旅順,這粗紅箭頭又分成無數細小箭頭,不僅覆蓋了全部遼南,而且更與北朝建立起聯絡。更有虛線描就的紅色小箭頭。直指向中俄朝交界之處。
現在主要集結於旅順金州遼南一帶的依克唐阿吉林練軍也被標記了出來,但是符號旁邊。被徐一凡墨跡淋漓的打了一個大叉!
這副地圖上面的動作還不僅如此,綏遠一帶的毅軍宋慶部同樣被標記了出來,毅軍是一個青色的箭頭,經熱河朝陽而直入遼西走廊北端,與遼南紅色箭頭會合!
徐一凡的意圖,再明白不過,他準備動員禁衛軍一部,從海路秘密而迅速的北上,解除依克唐阿部武裝——你朝廷不是要解除老子在北朝三千子弟的武裝麼?徐老子就給你來個先下手為強!解除了吉林練軍武裝之後,接防遼南。聯絡朝鮮,後路穩固之下,借小日本十個膽子也不敢以殘破之師北上,再和禁衛軍打一場。
毅軍是徐一凡早就埋下的釘子,他們前來會合,是以壯聲勢之舉。
徐一凡此舉,就是要將朝鮮的危局,消熄於朝廷和日本未發之前,同時在北方也對清廷形成威脅的態勢!此舉之大膽,是不用說了。其中變數多多,風險很大,也是不用說。可是讓在座諸人振奮的是,徐一凡還是那個從南洋,從朝鮮一路拚殺出來,意志堅定,氣勢宏大,力求主動的徐一凡!
但凡一個團體,最怕的是上位者苟且偷安,固步自封。上位者如此,底下消沉起來也不過是轉瞬間的事情。這個計劃到底如何還可以爭論,但是徐一凡這昂揚意氣,卻讓所有人都感到提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