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一件件掛起來,其中一件拿起來的時候,忽然聽到鑰匙落地的聲音。
我在那一瞬間有點愣神。
我覺得我撿起鑰匙的手有點顫抖。我坐在地板上,看陽光下那兩個鑰匙發出的光亮,鑰匙串上還有一個小長頸鹿,五年前我第一次從他手裡接到那串鑰匙,那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呢,五味雜成,驚喜?緊張?懷疑?然後聽到他說“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希望你以後想來的時候可以方便一些。我這裡隨時歡迎你。”兩年後,我住了進去。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住進了那個房子,卻沒有住進他的心。
我是大學畢業後在招聘會上看到的他。那時他已經開始幫公司做一些面試之類的事了,而我是在實習的時候已經簽了公司,是陪舍友來的。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穿著白色的襯衫,鐵灰色的西裝,沒有打領帶,但是整個人顯得很精神,有了成熟的味道。還是那樣不苟言笑,見著卻不再這麼冷漠,會淡定而禮貌地和前來諮詢的大學生說著些什麼。可是他變得好瘦,臉上的輪廓更加清晰,我離他不到三米,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直到舍友推了我一把。
“喂喂喂,嶽加南你怎麼又發呆?”
“啊,什麼?”
舍友小清翻了個白眼,用手扇著風:“這破地方熱死了,我就說我不要來嘛,反正我家老頭子說過會幫我安排個打雜的事情,當初我學這個專業他就不贊成……”
小清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我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顧易森。相隔四年重見的心情,我想我的目光應該和當時的氣溫一樣灼熱發燙,因為小清忽然推了我一下,對我耳語:“那個帥哥在看你誒。”
我順著小清的目光看過去,看見顧易森對著我,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我不知為什麼心裡一陣發寒,拉著小清就走。
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小清之後要去聚餐拉著我我也不去,走出招聘會大太陽照著,我也不覺得熱,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這裡很難打到車,離地鐵站又遠,我找了個陰涼處站著,忽然聽到汽車喇叭的低沉聲音。
車窗搖下,裡面是顧易森。
“上車。”他的聲音也和以前不一樣,格外的低沉,但卻愈發的磁性好聽。我被自己腦子裡混亂的想法給弄瘋了,一定是天太熱了我中暑了。
我倒退了兩步,搖頭。
“你躲什麼?”他說話簡潔,好像還瞟了我一眼。
“我哪有躲?!”我被他看穿了,但是嘴上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嘴上既然不承認,那麼行動上自然是翻了個白眼然後到了他車裡。
果然是顧易森的車,裡面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我感受到了冷氣,汗卻沒止住。我沒勇氣坐在副駕駛,此時裝作不經意地問:“連個抱枕什麼的都沒有嗎?你女朋友真是……”
“我沒女朋友。”某人迅速開口,很久之後和顧易森提起這件事,他說當時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我說不是你沒想到,連我自己也沒想到。
壓抑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啊,他又怎麼能夠想象?
我從那天起,正視了我對他的感情,就是那種恨的牙癢癢,還是喜歡的不能割捨的感情。於一穎比較直接,稱之為“犯賤”。
賤我也認了,因為事實確實是如此,不然我怎麼會沒有和他追求過去的前因後果就在兩個月後複合,兩年後同居呢?
“嶽加南,嶽加南!”
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卻下意識地把手裡的鑰匙放進口袋裡。轉頭,果然看見身後站著的於一穎。她身材高挑,過了那麼多年,在我眼裡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即使是格子襯衫暗色兔毛毛衣和牛仔褲,還是透出一股慵懶的性感。她的頭髮染成了酒紅色,卷卷的紮成馬尾,一點都不像是個要近三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