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笙做了個夢。
夢到他被蕭弄發現了。
如同他擔心的那樣,蕭弄將他五花大綁抓走,剝乾淨了丟進浴池中洗乾淨,他掙扎著想逃,然而蕭弄比他高太多,手臂也比他有力得多,擋在他身前,提起他輕輕一丟。
鍾宴笙頭暈眼花的,摔倒在一片柔軟之中,來不及恐慌,那雙如夜色般深藍的瞳孔已經逼到近前,高挺的鼻樑貼在他鼻尖上,輕輕蹭了一下,語氣冷酷:“本王說過,抓到你就會吃了你。”
鍾宴笙的眼眶都嚇紅了,怯怯望著他:“能不能不吃……”
“不可以。”
蕭弄拒絕了他,挑起他的下頜,望了他片刻,隨即低下頭,嗓音裡似含了絲縹緲的笑:“從這裡開始吃。”
嘴唇上一麻一痛,舌尖也被強硬地掃過舔咬。
鍾宴笙被迫張大了嘴,後腦上的大手託著他,讓他無法後退,細長的頸子緊繃著,近乎窒息地想,如果要吃他的話,他就是定王殿下的食物。
但是定王殿下現在是在玩弄食物。
蕭弄不尊重食物。
懷著這個念頭恍惚醒來的時候,鍾宴笙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床頭。
還有藏滿了東西鼓鼓囊囊的紗帳。
呆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雲成驚喜的呼聲:“少爺!您醒了?我去端藥來!”
鍾宴笙的嘴唇彷彿還殘留著麻麻痛痛的感覺,無意識伸手碰了碰唇瓣,摸到自己的唇瓣還在,鬆了口氣。
沒被吃掉……應當只是做夢。
他腦子裡一團漿糊,尚且還分不清夢裡夢外,另一道腳步聲快速靠近,鍾思渡的臉出現在視線中,靠過來伸手想碰他的額頭。
鍾宴笙眼睫一抖,下意識往後避了避。
鍾思渡微微蹙眉:“別躲,我看看退熱了沒。”
說著,按住鍾宴笙躲閃的肩膀,手掌貼在他額上,臉色緩了下來:“退了。”
鍾宴笙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雲成又咋咋呼呼地帶著藥碗衝了進來,身後一堆丫鬟小廝,抬著食案的,端著熱水盆子的,拿著熱帕子的都有,屋裡頓時熱鬧極了,一夥人全湊到了床邊:“小少爺如何了?”
“少爺喝藥!”
“出了不少汗呢,雲成,你快絞塊熱帕子給小少爺擦擦。”
他們擠在床頭,碰到了紗幔,鍾宴笙眼睜睜看著自己藏東西的地方一陣晃動,似乎就要灑下來了,侯夫人的聲音又從門口傳了過來,溫柔不失嚴厲:“都聚在床頭幹什麼?做自己的事去,別吵到迢兒。”
方才聚在床頭的人一怵,轟然如鳥獸散:“是,夫人。”
藏東西的紗帳搖搖欲墜的,勉勉強強撐住。
鍾思渡就坐在那個地方的下面。
鍾宴笙偷偷覷著那個地方,眼皮跳了跳,欲言又止:“你可不可以,坐過來一點……”
鍾思渡本來神色沉鬱,不知在想什麼,聞言怔了一下,俊秀的面容上甚至
出現了一瞬的空白。
隨即迅速坐到了鍾宴笙身邊。
鍾宴笙的肩線剛鬆下來,一口氣還沒吐到底,隨即而來的侯夫人又坐到了方才鍾思渡坐的位置,眼眶紅紅的,眉眼間籠著輕愁:“迢兒可好些了?我的迢兒,回京後太遭罪了。”
鍾宴笙又感動又害怕,連忙撒嬌:“娘,您可以過來些嗎?我想看看您。”
鍾思渡抿了抿唇,起身讓了位置。
小兒子黏人,侯夫人自然不會拒絕,坐到鍾宴笙身旁,哀愁地嘆了口氣:“前段時日落水,昏迷了那麼久,這次又昏迷了兩日……”
鍾宴笙任她摸著腦袋,抽空瞄了眼紗帳,大大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