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算是這麼一聲“侯爺”,她都鮮少有機會道出口,因為她見過沈天的次數,可謂屈指而數。
沈天不喜這個稱呼,可他沒有辦法讓硃砂改口,因為他很清楚他沒有資格對素心與她這個“女兒”提任何要求。
他也不喜硃砂這個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冷冷淡淡的女兒,就像他不喜素心這個瘋瘋傻傻的妾一樣。
說素心是他的妾,怕這府裡的人都覺得是抬舉了素心吧,因為便是對沈天自己來說,怕是都覺素心是一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女人而已。
可偏偏是這麼一個於沈天來說早已變為陌生人的瘋傻女人,他卻不得不放下臉面將她接回安北侯府來,接回來後也不得不將她好好安置。
為了什麼?
無人知曉。
怕是除了沈天自己,再無人知曉他為何要突然接回素心,並且下命道是府中人不得欺辱素心母女,若誰人違命,家法處置!
也因得他這句話,這府裡的人雖然極為看她們不順眼不入目,卻也無人敢明目張膽地欺辱她們。
不過明著無人敢,卻不代表暗裡也無人敢。
若是真的無人敢欺辱她們,發放到梨苑的月銀怎會少之又少?若是真的無人敢欺辱她們,那送到梨苑的飯菜又怎會總是冷飯冷菜且分量不足?若是真的無人敢欺辱她們,三姨娘前夜所做之事又是什麼?
連當家之人都不喜梨苑裡的人,又怎能讓府裡的人不冷眼向之?
雖然白眼沒少受難聽的話沒少聽,也儘管無人知曉沈天將她們接回的原因,但有一件事硃砂敢確定,那便是一旦梨苑有事,沈天絕不會不管。
硃砂?
沈天沉著眼,擰著眉,目光沉沉地看著前邊的硃砂。
他的面上不再有方才與沈葭說話時的和笑,有的只是陰沉與不悅,他對硃砂的不喜,顯而易見。
“有事與管家說便行。”沈天聲音沉沉。
明顯,他連聽都不想聽硃砂說話。
沈天的話音才落,那一直隨在他身旁的深灰衣袍的中年男子便走上前去,對硃砂尚算客氣道:“硃砂姑娘,侯爺方從外回來,正是疲乏勞頓,硃砂姑娘若是有事,與我說便行。”
男人說完話,對硃砂做了一個往旁請的動作,言下之意是她在此當了沈天的路,需往旁讓開。
硃砂不動,對男人的動作視而不見,亦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站在那兒,再一次冷冷淡淡道:“硃砂有事要與侯爺說。”
硃砂這話才說完,沈天的面色立刻變得陰沉,直盯著面上只有冷淡而毫無懼意的硃砂看。
沈天不說話,反是聽得沈奕一聲斥道:“妹妹怎可對父親如此無禮,父親讓你有事與管家說便只管與管家說了便是,莫不成妹妹是對父親不滿?”
沈奕的一句話讓沈天的面色愈發陰沉。
硃砂將沈天的面色變化看在眼裡,他的面色陰沉,她的眼神更冷。
然她卻還是態度客客氣氣道:“硃砂不敢,硃砂不是大公子,怎敢對侯爺不滿。”
“妹妹這話是何意!?”沈奕面色倏變。
硃砂平靜回道:“並無何意,硃砂什麼都未說,大公子無需如此緊張。”
硃砂這一句話,讓本是都在看她的人都轉過來看向面色有變的沈奕,看他究竟為何如此緊張。
莫不成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沈奕氣得牙癢,死死地盯著面不改色的硃砂。
硃砂這般似乎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讓她緊張慌亂的冷淡模樣讓沈天不悅到了極點,只聽得他冷聲道:“不在梨苑陪你母親,到這兒來做什麼?”
“硃砂已說到此來是有事要與侯爺說,不過是侯爺不願聽硃砂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