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所有可憐的人事物,人總會自然而然地抱著一顆憐憫的心。
她忘了所有,無處可去,還一身的傷,在所有人眼裡,都是一個可憐的人吧。
硃砂將肩頭的小瓦雀輕輕抓到了手裡來,對著它那雙豆子般的眼睛,問道:“小東西,你也覺得我可憐,可對?”
誰知這小瓦雀卻用力地啄了啄她的手,待她鬆手時它便撲扇起翅膀,飛出了窗子,飛進了夜色,飛走了。
硃砂看向窗戶外的夜色,竟覺落寞。
不過是飛走了一隻小瓦雀而已,她竟覺得心有些悶,就感覺飛走的不是一隻小瓦雀,而是……她的親人似的。
她……有親人嗎?
她不見了,親人可有找她?
想的太多,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硃砂只覺自己的頭疼得厲害。
究竟到何時,她才能想起來,哪怕絲絲縷縷,都可以。
不要讓她把自己都忘了,也不要讓她把重要的人忘了……
與硃砂所在小鎮的相反方向,燕京的西南方向,有一輛烏篷馬車在夜色裡趕路。
有雨,這兒也有雨,雨勢比硃砂那兒的雨勢還要大,打在馬車車篷頂上,啪嗒啪嗒的響。
夜愈來愈黑,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停在一個早已無人居住的廢棄小村子旁。
只見那駕車之人將馬車停穩並將韁繩在一旁破屋子的樑柱上拴牢後這才撩開車簾,對馬車裡邊的人道:“小公子,雨勢太大,今夜到不了下個鎮子了,今夜需要小公子將就著在馬車裡睡一覺了,待次日天明屬下再接著趕路,委屈小公子了。”
是君華的聲音。
說話的是君華,而馬車裡的,便是小傢伙阿離。
馬車裡掛著一盞風燈,車裡有一張小小的矮榻,矮榻上鋪著柔軟的褥子,矮榻旁放著一隻小木箱,木箱上放著一隻紙包還有一隻牛皮水囊,除此之外,這馬車裡還有一隻大狗阿褐,一隻灰毛兔子,還有好幾只小鳥。
小傢伙坐在矮榻邊沿上,阿褐蹲在他面前,他正用短短的手臂抱著阿褐的脖子,那隻灰毛兔子則是趴在小傢伙的腿邊,時不時用腦袋蹭蹭小傢伙的腿,那幾只小鳥或停在小木箱上,或停在小傢伙的頭頂上肩膀上,也和那灰毛兔子一般不時用腦袋蹭蹭他,這些大小傢伙,不吵也不鬧,和小傢伙阿離一樣,安安靜靜的。
馬車裡已沒有了小白的身影,小白早已離開。
小傢伙聽著君華的話,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君華看著心疼,卻又什麼都幫不了小傢伙,只能儘量不提讓小傢伙難過的話,道:“小公子要是餓了的話就將就吃一點紙包裡的包子,待到了下個鎮子,屬下再給小公子燒些小公子喜歡吃的菜。”
小傢伙又是點點頭,小小聲道:“謝謝小華。”
“那小公子早些睡。”
“阿離知道。”
君華將簾子垂下來後沉重地嘆了口氣,他並未坐回到駕轅上,而是坐到了停著馬車的這破屋滿是灰塵的廊下,拿著他的劍將就著坐在門檻上,拿了放在身旁包袱裡的饅頭來吃,注意力卻未從馬車身上離開過。
他如今只需要做一件事,保護好小阿離。
“哎……”君華此時的心境有如這天色雨夜一般,寒沉,使得他對手裡夾著乾肉的饅頭食不知味。
不知帝都情況如何了,主上他們可還好?
馬車裡的小傢伙,也遲遲未有伸手去碰那小木箱上的紙包,他只是抱著阿褐,滿臉的難過。
“汪嗚……”許是小傢伙安靜了太久的緣故,阿褐不放心,是以他動動腦袋從小傢伙臂彎裡掙出來,對著小傢伙嗚嗚出聲,同時還伸出舌頭舔舔小傢伙的手,然後伸出爪子去將小箱子上邊的紙包扯下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