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已表演完畢、身前木架上足足停了近百隻白鴿,他取起架子順揮手出去,一轉身,所有的鴿子在那一剎那全部失去蹤跡。
老頭又得意又羨慕,說:「看見沒有?萬境歸空。」
觀眾發出讚嘆的聲音,中年人一鞠躬,盼眯在這時候衝上去,那中年人看見她一怔,低下頭與她說話。
我對盼妮說:「去把妹妹叫回來,我們走了。」
盼妮跟我說:「這手魔術變得真是出神入化!」
我再轉頭,那個老頭已經走開了,我心中十分納罕。
盼妮拉著眯眯回來,這時連那變魔術的中年人也已經不見,我連忙拉住一個孩子。
我問:「剛才那個人,常在這裡變戲法?」
孩子點點頭。
「你看過多少次?」我問。
「三次,」孩子說,「每次都是星期日。」
「三次都是變白鴿?」我又問。
他又點點頭。
我問盼眯,「剛才他對你說什麼?」
他問我喜不喜歡看他表演。」
「他有沒有叫你名字?」
「沒有。」盼眯說。
盼妮笑說:「爹,真是的,一個江湖賣藝的,怎麼會知道眯眯的名字。」
我說:「我們回家吧。」我有點恍惚。
「爹,你不舒服?」
「沒有,」我說,「只是有點疲倦。」
眯眯說:「我要吃冰淇淋,爹爹,你說過帶我吃冰淇淋的。」
「爹爹累了,姊姊帶你去。」盼妮哄她。
「一齊回家吧。」我說。
「不!」眯眯又發脾氣,「我一定要吃!」
盼妮說:「你跟我去,爹,我們分兩路走。」
我點點頭說:「好,回頭見。」
我並沒有乘車,一路走回鮑家,心中打著結。
到家天已暗下來,他們還沒有開飯,我獨自坐入客廳中回憶。
為什麼那套魔術如此眼熟?
腳步聲響,瑞芳走過來,她開亮了燈,看見我坐在沙發上,嚇一跳,隨即轉身走,我也沒叫住她,她卻回頭問我:「兩個女兒呢?」
我答:「吃冰淇淋去了。」
「吃飯的時候,吃什麼冰淇淋?」瑞芳說。
我看看手錶,八點正。
到香港已有數天,榭珊一直沒有與我聯絡,我整個人猶如浸在一鍋沸湯裡,六神無主,只有見到瑞芳,才會安定一點。
多年來與瑞芳有難同當,心底下我也不知道這種倚賴算不算愛。
「應該回來了。」我說。
「司機有沒有跟著?」瑞芳問。
「沒有。」我說,「你怎麼了?忽然緊張起來。」
「我一整天心驚肉跳的。」她坐下來,用手撐著頭。
「不會有事。」我安慰她。
電話鈴在靜寂中猛地響起來,我整個人-跳。
瑞芳在孃家一派大小姐脾氣,不接電話,她咕噥道:「作死,電話鈴不會撥得小聲點!」
傭人在分機接聽了,匆匆走出來,「三小姐,找你。」
「找我?」瑞芳問。
「是。」女傭人把話筒遞給她,「說找季太太。」
瑞芳很猶疑,「會是誰呢,沒有人知道我回來。」
我隱隱覺得不妥。
瑞芳問:「哪一位?是,我是季太大。宋——宋路加?」
我連忙搶過聽筒:「宋路加?」
那邊是宋路加冷酷的聲音,「是,季先生。」
「你有什麼事?」我恐懼的問。
「你兩位千金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