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青鳥。
只是,這隻欲振翅而飛的青鳥木雕,雕琢手法異常粗糙,不,或許不能說是粗糙,而當說是古樸才對。
因為它雖沒有如今的所有鳥獸雕品一般的精細及栩栩如生,可卻明顯看得出這隻青鳥木雕的每一刀都刻得極為認真,雖然技法拙劣,卻飽含用心。
便是這青鳥身上的深青色塗料,也看得出是極為用心一點一點塗抹上去的,便是連那些刻著鳥羽的凹槽裡,都塗得不留一點空處。
這隻青鳥木雕,距今似乎年歲已極為久遠,因為面上的深青色塗料已深沉得有些發烏,鳥背上的塗料剝落了些,從鳥背上已剝落了塗料的地方和未土塗料的鳥爪可以看到鼠李的本色,已是呈深烏褐色,可見年月已遠。
這尊青鳥木雕很重,小小的阿離抱著很吃力,只見他小小的雙手直打顫,雙腳也走在打顫,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穩很小心,生怕把懷裡的青鳥給摔了。
小傢伙吃力地將青鳥放到了床頭旁的小几上,氣喘吁吁地對君傾道:“爹,爹爹,阿離,阿離將青鳥抱過來了。”
君傾稍稍沉默,待小傢伙多喘了幾口氣後,他才又將手中的血玉珠遞給小傢伙,道:“嗯,將珠子放上去吧。”
“是,爹爹。”小傢伙接過血玉珠,轉身面對著小几上的青鳥,認真想了想後,為難地問君傾道,“爹爹,阿離不知道這顆紅珠子要放在哪個位置……”
小傢伙之所以為難,是因為這隻青鳥,沒有眼珠,它“有眼而無珠”,那本該雕刻著眼珠子的地方,沒有眼珠,只有兩個圓形的凹槽,似乎這兩個凹槽原本放著什麼東西似的,而這東西,就正好是青鳥的眼珠。
可現下,不見眼珠,只有凹槽。
而這隻青鳥身上,並不止它眼裡有這樣的圓形凹槽,它的兩邊翅膀上也有同樣的凹槽各一個,心口位置有一個,微張的喙裡也有一個。
它全身上下,這樣成人指甲蓋般大小的圓形凹槽,共有六個。
而現下,只有鳥喙及心口位置的凹槽不是空著的。
那裡,各鑲放著一顆與阿離手上血玉珠一般大小一般色澤的血玉珠,唯一不同的,是珠子裡的流紋。
鳥喙裡的玉珠流紋是一隻堪堪會飛的小鳥模樣,而心口位置的玉珠則是正在飛翔的大鳥模樣。
阿離看著青鳥眼中及翅膀上的四個大小一樣的圓形凹槽,為難極了。
爹爹說過,這個珠子不能亂放的,只能放這樣的紅珠子,還要看著珠子裡的圖案來放,放錯了,青鳥是飛不起來的。
他不要青鳥飛不起來。
可君傾沒有給小傢伙答案,只是問他:“你覺得應當放在哪個位置?”
“阿離,阿離不知道……”小傢伙為難得快要哭了,只聽他難過道,“沒有紅珠子,青鳥飛不起來,可,可是沒有紅珠子,青鳥什麼都看不到,就像爹爹一樣什麼都看不到,看不到阿離,也看不到孃親和大家,阿離想要青鳥飛,可阿離也想青鳥看得見……”
“爹爹……”小傢伙說著,轉過身來看著坐在床沿的君傾,將小小的手伸出,卻又在伸出一半的時候收回手來,盯著君傾沒有反應,他才又重新伸出手,輕輕抓上了君傾的手,更難過道,“爹爹,阿離想要四顆紅珠子,這樣的話,青鳥能看得到,也能飛起來,可是……阿離只有一顆紅珠子……阿離不知道放在哪裡……”
小傢伙的小手很溫暖,輕抓著君傾的手,讓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小傢伙手心那小小少少的溫暖。
君傾沒有將小傢伙的手拂開,只又是稍加的沉默後才道:“那你就好好想清楚,這顆血玉珠是當放在青鳥的翅膀上,還是放在青鳥的眼睛裡。”
他依舊沒有給小傢伙答案。
小傢伙亦沒有再問,而是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