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輕蹭著他被雨水溼了的鞋面。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蹲下了身,放下左手上提著的小竹筐子,伸出手輕撫著灰毛兔子的腦袋。
他沒有多看她一眼,更沒有問她什麼,只是撫撫灰毛兔子的腦袋,看了一眼他腿上的傷,而後抓著它的耳朵將它拎了起來,放進了那隻小竹筐子裡,隨後從新提起竹筐子,站起了身,朝小山坳後邊的方向走去。
他走過她面前時,只聽她忽然道:“你的小筐裡裝的是青草和紅蘿蔔。”
她嘶啞的聲音裡有明顯的驚喜。
他抬眸,又看了她一眼。
只見她那雙本還銳利的眼睛那一刻只有很是驚喜的笑意,那樣眉眼微彎的笑,很是乾淨,使得她與她一身的血汙極為不符。
他不答,只聽她又道:“是帶給這隻小兔子吃的。”
她的語氣是肯定的。
他依舊不答,繼續往前走了。
她默了默又道:“它受傷了,我沒力氣幫它,你幫它包紮包紮。”
他仍是不答。
她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將小灰帶回它的家,安頓好它與它的一窩小兒後,再回到那小小山坳時,那兒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只有那株海棠樹下還未被雨水衝淋乾淨的一片血水。
他看著那片血水,忽然就想到了她劃破自己的手指喂小灰舔她的血的模樣,想到了她右眼角下的那顆墜淚痣。
他沒有殺她。
她亦沒有殺她。
他未曾想過他會再一次見到她,還是在那小小山坳裡。
她亦是如此,他從她面上明顯的詫異之色看得出來。
只不過那一日的小小山坳裡,海棠果子已經果熟蒂落化作了肥泥,正是冬日來臨時。
他真真是沒想過會再一次見到她。
直至後來他在那小小山坳裡遲遲等不到她的時候,他才知,那第一次碰見之後,他是想著再見她一次的,只不過他心中不願承認罷了。
因為他從未見過如她一般的姑娘。
她自己明明都快撐持不住了,卻還為了一隻無關緊要的兔子喂自己的血。
而小灰是一隻很有脾性的兔子,不當輕易接近人,可它不僅挨靠在她身邊,甚至還舔了她餵它的血。
只是不知她心中那時是作何想法罷了。
他從未問過她,她那時是從何處來,去做了什麼,為何受那般重的傷,又為何沒有在那時想要取他性命。
就像在海棠花開得爛漫那日,她拖著渾身是傷的身子再次回到他眼前來,問他他是否還願意娶她時一樣,他什麼都沒有問。
因為無需問,他也知曉答案。
他唯一不知曉的,就是他竟沒能保護她。
不僅沒能保護她,甚至還找不見她。
或許她不曾對不住他。
對不住對方的人,當是他才對。
君傾躺在床榻上,緊閉的眼瞼下眼眸動得厲害。
“哎喲喲,我的小傾傾,怎麼著,外邊天都這麼黑了,還輾轉反側難入眠哪?”就在這時,君傾的枕邊忽然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有心事哪?想什麼呢?”
小白不知何時忽然出現在了君傾的床榻邊,且還坐在他的枕邊,翹著腿轉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君傾沒有詫異,沒有睜開眼,亦沒有趕小白離開,只是將身子和腦袋往床榻裡側移了移,不想與小白靠得太近的模樣。
小白不介意,只是將背靠到了床欄上,一腳踩到了床榻上,挑眉看著無動於衷的君傾,嗤聲道:“怎麼,在想清心苑裡的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哪?”
君傾無動於衷。
“呿,想就是想,我還能不懂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