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別整這些禮數,我又不是小傾傾,我隨性得很。”小白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可還有什麼線索,錯過了這一回,過後我可就不幫你了,不過我知道你不會完全相信我,需不需要我幫忙,隨你的意。”
小白的話說完後硃砂沉默了良久。
相府的大門已經進入了視線。
在即將走到相府大門時,硃砂才又開口道:“那硃砂便先行謝過白公子了。”
小白在相府大門後的廊簷下停下腳步看她。
只見硃砂將手上打著的油紙傘放下,也將手裡託著的裙裳放下,而後在小白的注視下將左邊衣袖慢慢往上挽起。
小白見到了她手臂上的烙印,被燒紅的烙鐵烙下後留下的疤,有大有小,醜陋至極。
小白目光微沉。
硃砂將衣袖放下後平靜道:“若真是要線索,也只有硃砂身上這一身醜陋的疤,這樣的疤,硃砂身上還有許多。”
硃砂始終想不明白,可是她曾經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才會遭人如此對待,留下這一身醜陋的疤。
她忘了過去的所有,便是連那烙鐵烙到身上來的痛楚也忘了,若是能記起,或許她還能想起從前的一二。
只是,關於從前,她忘得一乾二淨。
小白不說話,亦不看著硃砂,只是微垂著眼瞼,似在沉思什麼。
硃砂默了默,又道:“除了身上這些大小不一的疤痕,硃砂右耳耳背上還有東西。”
“也是疤痕?”小白抬眸。
“不,不是疤痕。”硃砂微微搖頭,“似是刻字,只是硃砂瞧不見,也摸不出,還是前些日子讓小阿離幫瞧了寫下來讓硃砂看,奈何硃砂不識字,小阿離道是像一個‘兔’字。”
“兔字?”小白的眼神又稍沉了一分,“可介意讓我將你右耳背上的刻字看上一看?”
硃砂不語,只是抬起手,朝前按下自己的耳朵,再稍稍轉轉身子,以讓小白看得清楚。
小白走近硃砂,看向她的耳背。
只見她的耳背上有數道被劃傷結痂脫痂後留下的明顯白痕,白痕上凸,可想得出當初這些劃痕劃下時有多用力,劃得有多深,只不過,劃得並不平整,歪歪扭扭,唯有努力辨認,才勉強覺得那刻的是一個字。
一個“免”字,而非“兔”字。
而兔與免,就只差了最後那一個點而已。
小白盯著硃砂耳背上的刻字,目光一沉再沉。
過了少頃,只聽他問了一個聽起來極為不相干的問題,“你的背上可有如你手臂上的疤痕?”
硃砂不知小白問這話所為何意,卻還是垂下了按在耳朵上的手,如實道:“沒有。”
她用銅鏡照過她的背,她的背部光潔,無一疤痕。
“看似你的過往並不好。”小白道。
“硃砂有自知。”
“若你的過往滿是悲傷苦痛,你可還想要想起?”小白盯著硃砂的眼睛,問得認真。
“就算過往滿是悲傷苦痛,硃砂也想要想起。”硃砂並無遲疑畏懼,反是輕輕笑了,“不管過往如何,那都是硃砂的過往,缺了,硃砂便不是真正的硃砂了。”
“如今的硃砂活在這世上,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有何意義。”
硃砂說著,又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右耳耳背,嘆息道:“硃砂想要想起最重要的事,硃砂不想忘記最重要的人。”
她想要知道阿兔是誰。
“嗯,我知道了,我自會幫你。”小白轉過身,抬手抓上了門閂,“只是我不喜臨陣脫逃之人,你既選擇要想起,不管你的過往是苦痛還是悲傷,你就要全部想起才作數,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