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夜雨,道,“丞相大人忘了打傘,民女替丞相大人將油紙傘打過來了,秋雨寒涼,大人前邊在王城裡已淋過一遭雨,現下不可再淋了,若是染了風寒便不好了。”
君傾轉頭來“看”硃砂,硃砂以免自己瞧著君傾的眼睛又失態,是以連忙垂下了眼瞼,只是將油紙傘往君傾面前遞而已。
君傾抬手來拿傘,碰到了硃砂的手。
硃砂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可君傾還未握上傘柄,她不能收手。
“多謝。”君傾握上傘柄,未有再停留,離開了。
硃砂還站在雨幕裡,看著他,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再看他不見。
君傾看不見,看不見此時的硃砂,未有撐傘,就這麼站在雨幕裡,看他。
她只記得給他帶了傘,卻忘了給她自己帶著傘。
如若心裡沒有這一個人,又怎會為了他而忘了自己。
只是,硃砂自己還不自知罷了。
也不過是心中地位的輕與重罷了。
然,若無輕,又怎會有重?
直到雨水澆熄了風燈裡的燭火,硃砂才發覺自己手上未有撐傘,這才轉了身大步走回屋子。
小阿離見著她,連忙從門檻後跑了出來,著急道:“孃親被雨水淋溼了!孃親快進屋來換衣裳,不然孃親會覺得冷冷的!”
“沒事,雨不大,不要緊。”硃砂邊說邊用衣袖擦了擦臉與額前的發簾,卻是看得小傢伙依舊著急,“不要不要,衣裳溼溼孃親會難受的,孃親不換衣裳,那孃親把溼衣裳脫下來好不好,好不好?”
小傢伙著急地說著話,一邊還緊張地抓硃砂的衣袖。
硃砂無法,只好點點頭,解了腰帶,將外邊的衣裳給脫了下來,小傢伙這才舒了那擰得緊緊的小眉心。
相處這麼些日子,硃砂已不再如初時那般厭煩小阿離,相反,她愈來愈覺這個小傢伙招惹人疼,是以當她看著小傢伙因她而緊張又因她而放下心時,她又不由伸出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溫柔一笑,道:“時辰很晚了,和孃親一塊兒睡覺瞭如何?”
“嗯嗯!”小傢伙自是高興地點點頭。
小傢伙先爬上的床榻,而後睡在裡邊的位置,待硃砂也躺到了床榻上,他還是躺在裡邊位置不動,沒有即刻撲到硃砂身上來,只是小小聲地問她道:“孃親,阿離可以抱抱孃親睡嗎?”
硃砂轉過身,側身面對小傢伙躺著,先是對小傢伙微微張開手臂,才柔聲道:“來,孃親抱阿離睡。”
小傢伙笑著立刻撲到了硃砂懷裡來,也張開雙臂抱著她,抱得緊緊的,同時將小臉在硃砂心口上撒嬌似的蹭了又蹭,而後才昂起小臉,很是滿足地對硃砂道:“孃親在抱抱阿離,爹爹今晚也抱抱阿離了哦!嘻嘻,孃親孃親,阿離好開心好開心!”
“阿離喜歡和孃親一塊兒睡?”硃砂沒有嫌小傢伙鬧騰,反是輕輕拍著他的背,溫柔問道。
“嗯嗯!孃親暖暖的香香的!阿離喜歡和孃親一塊兒睡!很喜歡很喜歡!”小傢伙激動得連腿都巴到了硃砂身上。
暖暖的還香香的?硃砂不由又想笑,她還真不不知道她有這麼一個特點,她輕輕拍著小傢伙的背,沉默了少頃才又道:“既然阿離喜歡和孃親一塊兒睡,那……日後都與你一道兒睡,如何?”
她本想在見到了安北侯府的下場後便離開相府,今夜,她見到了癲狂的沈天,無異於見到了安北侯府的下場,可,她卻覺她不能走了。
她欠了丞相大人一次又一次恩德,而他處在這帝都裡,周身時時處處都有危險,她若是在這時離去,無異於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她硃砂雖不是個好人,但絕不是個小人。
所以,她心已決定,她暫不離開丞相府,他要報仇,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