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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宮城,天牢。
夜換晝,晝變為了夜,晝又替了夜時,姬灝川來到了天牢,來到這雖是白日卻暗沉得好似黑夜一般的天牢,終年不熄的火,在厚重的石牆上留下永也擦洗不掉的煙黑,這裡邊的獄卒,也如這牢裡的黑沉一般,安安靜靜,除了向來到這兒的大人行禮需要出聲外,從不會有人多說一句話,就好像他們不會說話似的。
很顯然,這天牢裡的獄卒,是經過了嚴苛的訓練才會變得如此。
這天牢雖說是牢獄,卻打掃得尚算乾淨,並無濃重的酸腐之氣,唯聞炭火燃燒的嗆鼻之味。
說來犯人入了這把守重重的天牢是插翅也難飛,根本無需再加派獄卒於每一間牢獄前看守,然現下這天牢,不僅外邊把守重重,便是這天牢裡邊,守衛也較往日森嚴上數倍,這天牢之中,明顯有重犯。
姬灝川此時便站在這重犯所在的那間牢獄前。
只見這間不過一丈見方的牢獄前竟是站著八名獄卒!加上姬灝川的隨身護衛,現下這牢獄前足足站了十五侍衛!且還不算姬灝川與他身邊的崔公公以及獄卒長在內。
在牢中火光的映照下,姬灝川的面色顯得陰陰沉沉,火光映在他眸中,絲毫映不去他眸中的半點寒意,在他冷冷看著牢獄裡的那名重犯時,只聽他沉聲命令道:“將鎖開啟。”
“帝君——”獄卒長聽到姬灝川這一命令,面上是明顯緊張的神色,他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姬灝川抬手打斷,語氣冷冷地又道一,“開啟。”
“是,帝君!”獄卒長不敢再多說一句,立刻領命恭敬地將牢門上那厚實沉重的兩把精鐵大鎖開啟。
靜寂的牢獄裡,只聽粗重的鐵鏈被扯動而發出的嘩啦啦聲響。
鐵鎖及鐵鏈取下之後,獄卒長恭敬地將牢門開啟,立刻躬身垂首站到了一旁。
而牢門才一開啟,這站在牢獄外的不論是獄卒還是侍衛都立刻進入警惕狀態,握緊手上的兵器,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小小牢獄裡的重犯,以防這重犯突然撲出來傷了姬灝川。
然這重犯卻是站著一動不動,就像他根本就沒有聽到這牢獄外的響動似的。
姬灝川神色冰冷地看著那獄中人,又是沉聲命令道:“都暫且退下。”
崔公公一臉的不放心,那隨著姬灝川而來的侍衛長也不放心,但姬灝川的沉默終是讓他恭敬應聲道:“是,帝君。”
侍衛長往後退了幾步,轉身退下,緊隨著的便是一種獄卒侍衛的聲音與整齊退下的腳步聲。
本是擁著十來人的狹小空間不稍會兒便空了起來,這暗沉的牢獄顯得愈加靜寂,唯有那炭火燃燒偶發出的噼啪聲響。
留在姬灝川身旁的,只剩下崔公公一人。
他這時才抬起腳,跨進了眼前這陰冷暗沉的狹小的牢獄。
當姬灝川堪堪踏進這牢門時,便聽得裡邊那人不緊不慢道:“帝君九五之尊身份高貴,到得這汙穢之地,不怕髒了鞋?”
無所顧忌的淡漠語氣,恍如視姬灝川如尋常百姓,毫無敬畏之意,這天下間,除了丞相君傾,還有誰人敢這般與帝君姬灝川說話?
這需要侍衛重重看守的重犯,正是君傾。
他進到這一丈見方的狹小牢獄來,今已是第三日。
君傾本是面對著這牢獄裡那扇高且小的窗戶看,當姬灝川走進牢門後,他才緩緩轉過身,“看”向姬灝川。
這牢獄裡很黑沉,牢獄外那燃燒的炭火火光照不進來,上邊那小小窗戶外的天光也落不進來,君傾站在黑暗裡,幾乎讓人瞧不見他的臉。
然他往前走了兩步,讓那昏暗的火光多少能落一些道他身上,好像非要讓姬灝川瞧清他不可一樣。
三日裡,君傾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