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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還是如以往一般,安靜,燈火也依舊如尋日裡一樣,明亮,卻亮得令人心慌,亮得令人心驚膽戰。
這還是燕國帝君的宮城,卻又不再是燕國帝君的宮城。
因為自己家裡,是從不會邀上這般多自己不喜愛的人來作客的,而如今這宮城裡,處處都是姬灝川不喜的人。
可就算不喜,哪怕嫌惡入骨,姬灝川的也趕不走。
就像此時此刻他面前就坐著一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他也趕不走一樣。
莫說趕不走,也莫說站起身,他便是連動上一個指頭或是動動嘴的力氣都沒有。
坐在他面前的,墨衣墨髮,正是君傾無疑。
君傾在龍椅前擺了一張太師椅與一張長案,他就隔著長案坐在姬灝川對面,長案上擺著茶具,旁邊還有一隻小陶爐,陶爐裡有紅亮的炭火,陶爐上擱著一隻銅壺,正有白氣從銅壺嘴裡冒出來,還能聽到銅壺裡傳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水開了。
君傾並未急著將燒開了水的陶壺提起來,而是在慢悠悠地從長案上的一隻色澤老舊的木盒子裡拈出一些幹茶來,放了一小把在姬灝川面前的茶盞裡,再放了些在自己面前這隻茶盞裡。
他的動作很是自然,他的瞳眸一動不動,他是個瞎子,卻又似看得比一個正常人還要清楚。
他的一舉一動,根本就看不出他是個瞎子。
只聽他一邊緩緩道:“下臣喝茶向來沒有講究,水一燒開,往茶盞裡一倒,泡好便喝,還望帝君莫介意下臣這般粗陋的飲茶習慣。”
“說來,這還是下臣第一次這般有幸與帝君獨自飲茶,真是榮幸之至。”君傾說得不緊不慢,他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說著榮幸的話,他的面上卻沒有絲毫的榮幸之色,只見他邊說邊伸手去提已經燒開了水的銅壺。
銅壺的提手上沒有搭著棉巾,提手已被炭火與滾燙的水氣蒸得燙手,可君傾將其握在手裡時既沒有遲疑亦沒有不適,彷彿他沒有痛感一樣。
可既是有血有肉的人,又怎可能沒有痛感沒有知覺。
只是這世上總有這樣一些人,習慣了疼痛,早已練就了就算再疼,也不會表現在面上的本事。
君傾無疑便是這一種人。
滾燙的水倒進茶盞裡,瞬間有一股清甜的茶香湧到鼻底。
若是往日,姬灝川會覺得這種茶香沁人心脾,而現下,他無這種心。
在熱水中浮動的茶葉,他從未見過,他不知這是何種茶葉,一如他直到此刻仍是想不出為何卞國軍隊開進了燕國境內他卻絲毫不知,知道兵臨城下他才得到訊息!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此事必是君傾所為!
妖法,莫非君傾當真有妖法?
姬灝川如何也不能相信。
可除了妖法,他再想不出其他原因。
“帝君可是覺得這茶葉眼生得很?”君傾為兩隻茶盞滿上了熱水,將銅壺重新擱回了陶爐上,將那隻還未闔上蓋子的茶盒輕輕移到了姬灝川眼前,以讓他能瞧得清楚茶盒裡的茶葉,“這也是難免的,因為帝君的確從未見過這種茶葉,因為林丞相與先帝死的時候,帝君都沒有在旁。”
姬灝川盯著君傾,眼神冷冷,帶著震驚。
君傾卻是將茶盞的盞蓋蓋到了茶盞上,依舊不緊不慢道:“林丞相和先帝都喜飲茶,他們死之前,喝的都是這種茶葉,不過帝君放心,帝君還可以活很長,喝了這茶,也不會死的。”
君傾的話像是玩笑,卻沒有給人一丁點想要笑的意思。
姬灝川知道他說的不是玩笑。
“這茶,本無名,下臣給它取名為青羽茶,是青羽山上才會生長的茶。”君傾伸出手,從茶盒裡拈起了一把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