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兒,畫的是小貓小狗,或黑或白或花斑,或睡著或蹲坐這或和小夥伴逗趣兒,栩栩如生。
硃砂又多翻了幾本冊子,發現這些冊子裡都是畫,花鳥魚蟲、山石樹木、人神鬼畜皆有,都是在紙張的右下角書寫上幾個字而已,硃砂不識字,卻是能看得出這每一張畫都畫得極為用心,看著畫上所描繪的人與物,感覺看到了真真的人或物就在眼前似的。
這些冊子,為何會放在這清心苑裡,無需多想,硃砂也能猜想得到。
白日裡小阿離附在他爹耳畔說的話,必是關於她的,關於她不識字一事,許是覺得她一個人在這清心苑太過寂寥,特命人找了這些畫冊搬到了這兒來。
蒙了小阿離的福,丞相大人待她真是有心了,也不知道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從何處找來的這麼多的畫冊。
閒來也無事,硃砂便在圓桌旁坐下身,拿了方才她草草翻過的幾本冊子再重新看過一遍。
硃砂看罷那繪著游魚與蓮池的冊子,發現這裡邊的每一幅畫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倒不是她看出了什麼筆鋒走勢,而是她注意到了每一幅畫上都有一個白文章印,每個章印上所刻的字都一樣,若非出自一人之手,又怎會蓋著同一人的章印?
只不知這人是誰人罷了,竟是能畫出這般多的冊子,倒是令人佩服。
硃砂將手上看罷的冊子放下,伸手拿了另一本來接著看。
她這會兒拿到的是一本繪著花兒的冊子,然整本冊子畫的都是同一種花,不過姿態不容而已,這一本冊子,沒有寫字,只有畫,與那硃砂色的章印。
而這畫上的花兒,硃砂覺得很是眼熟。
這是……海棠花?
是,是海棠花,正厚厚的整本冊子上,畫著的都是姿態各異的海棠花,只不過沒有著色,只有夾在最中間的那幅海棠花的花瓣染了硃砂色。
硃砂色的海棠花……
硃砂驀地想到了君傾。
隨之只見她緊盯著畫上的那個白文章印看,看著看著,她只覺這章印上的字,她似乎見過。
硃砂雖不識字,但還是看得出那章印上的字,是兩個。
兩個字她都看不懂,她只覺上邊那個字她似乎在哪兒見過。
在何處見過?
硃砂擰眉細思,忽然,她像忽地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再翻了幾頁紙來觀察那章子,最後又翻回到著了硃砂色的海棠花那一頁,再一次盯著那個白文章印看。
這第一個字……是君字,小阿離的姓氏,她這幾日看過小阿離寫了數次,甚至小阿離也有一枚這樣的章子,不過沒這麼大而已。
這些畫冊上的章印顯然不是小阿離的,卻也是君姓,且還畫了這般厚厚一本海棠花的人——
‘爹爹喜歡海棠花呀!所以爹爹就種了好多好多的海棠樹!’
硃砂想到了小阿離曾與她說過的話。
硃砂抬頭再看了一次堆放在桌上高高的幾摞書冊,心下有些震驚。
這些畫,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而這個人……
硃砂再垂眸,看著紙上那硃砂色的章印。
君……傾?
這些,都是他所畫?在他未失明之前?
他畫這般多的畫冊,又是為何什麼?
硃砂過了一個極為安靜的夜,可她躺在床榻上,卻是久久都沒有入眠,因為她心中有事,而待她好不容易睡去時,卻又在那冰冷黑暗的夢中心悸而醒。
醒了,她便再睡不著,亦不想再睡。
因為就算睡著了,她也會從噩夢中驚醒。
窗外,天色仍黑。
天色仍黑。
硃砂點了燈,取了君華交給她的那隻包袱,拿了藥,坐在桌旁,脫了身上的衣裳,將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