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他帶路時一般,每走幾步便會給她道一次前邊的路當如何抬腳。
這樣反過來了的感覺並不好,看不見,便總會讓人覺得心懸著,不放心得很,直到君傾用火摺子點燃了屋中桌上的油燈,硃砂那因滿眼只有黑暗而懸著的心這才落回胸膛裡。
也藉著這火光,硃砂瞧清了,這不是堂屋,而是臥房,君傾的臥房。
硃砂看著君傾那張簡單的床榻,想到自己在一個陌生男子的床榻上躺過,且還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令她忽然覺得不自在起來,有些尷尬,忙移開目光,轉頭去看君傾。
只見君傾從床榻邊的櫃子裡取出一隻藤編小箱子,而後捧著小箱子走到了床榻邊,將小箱子放到了床沿上,隨後他也在床沿上坐下身,開啟了箱蓋。
他的動作很自如,若非他將那小箱子裡的一隻只大小不一的小瓷瓶都摸了個遍,根本就看不出他是個瞎子。
藤編小箱子裡除了裝著大小不一的小瓷瓶外,便是放著乾淨的米白色棉布,剪子,小鑷子等小東西,顯然這是一隻藥箱。
君傾從小箱子裡拿出了兩隻小瓶,一隻是寬口胖身的深褐色陶瓶,一隻則是一隻巴掌大的黑色小小酒罈,放到箱子外後又從箱子裡拿出一隻素白色的小碗,將酒倒了些許在小碗裡後將小小酒罈放回了小箱子裡,這才抬起頭來“看”硃砂,淡淡道:“過來。”
他是在“看著”屋子裡放著梨花木圓桌的方向,因為方才他是先點燃那圓桌上的油燈,他是在圓桌旁鬆開的硃砂的手,他以為她還站在那兒。
但硃砂此時已不是站在圓桌旁,而是站在床榻前,站在離他一丈左右的地方,看著他。
從他往櫃子裡拿了那隻藤編小箱後轉過身來時,她便已經站在了這兒,盯著他看。
抑或說是盯著他的眼睛看。
她喜歡看他的眼睛,從第一次見著他開始,她便覺他的眼睛很美,美得讓她總是忍不住想要多瞧幾眼,美得總是讓她瞧著瞧著就失了神,移不開眼。
又因此時身旁無人,亦無那隻小黑貓,硃砂的目光就變得愈來愈肆無忌憚,她這一瞬不瞬地盯著君傾瞧的模樣,活脫脫的垂涎欲滴,大有一副餓狼欲撲食的模樣。
是以她聽到君傾的話後,非但沒有如方才堪堪跨進院門時那般覺得不妥,反是抬了腳慢慢朝他走去。
因為只有靠近他,她才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眸。
而硃砂方走出一步,君傾便即刻知曉她不是在圓桌邊,而是在床榻正面前,是以他微微轉過頭來,面對著硃砂,許是覺著硃砂會尷尬,是以在硃砂還未靠近床榻前又聽君傾道:“坐我身側便行。”
這正合硃砂的意。
硃砂在床沿上坐下後依然盯著君傾的眼睛,從方才開始,她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君傾的眼睛,好似不管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直到君傾說了一句話,她才猛地回過神,甚至霍地站起身。
君傾道:“把衣裳脫了吧。”
“……!?”硃砂擰眉,眸中有嫌惡,抬腳欲走,卻又在這時聽得君傾淡淡道,“你傷在身上,不脫上不了藥,放心,我一個瞎子就算願意給你上藥也上不了。”
硃砂抬起的腳收了回來,卻沒有即刻重新在床沿上坐
有即刻重新在床沿上坐下身,而是將眉心擰得更緊,又盯著君傾的眼睛看。
也是,他什麼都看不見,她脫與不脫,於他來說都沒有區別,只是……
他如何知道她身上有傷?
硃砂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君傾的眼睛看而已,君傾也沒有催促,過來好一會兒,硃砂才重新在床沿上坐下身,而當硃砂坐下身時,君傾站起了身,朝圓桌方向走去,道:“闊口陶瓶裡的是於傷口止血及癒合及有效的藥泥,用酒清理傷口後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