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任人作踐。
或者像師兄那樣,背後有一個身份極貴重尊榮的人,願意與他攜手百年,行那龍陽之興,可是他堂堂男兒,又怎肯學女子做派雌伏人下?縱是那樣,師兄還不敢表露分毫呢!
正相對無言間,趙嬸過來了,道:“大爺,姑娘,該吃飯了!”
琳琅冬日無肉不歡,熱騰騰的羊肉骨頭湯漂著青翠可愛的芫荽,香氣撲鼻,羊肉燉得極爛,再配著兩籠羊肉酸齏包子,一碟醃黃瓜,一碟鹹菜,真讓人垂涎欲滴。
用罷,坐上老趙籠好的馬車,蔣玉菡看著琳琅身邊的青色包袱,問道:“這是什麼?”
因要在莊園過一夜,故除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外,還帶上鋪蓋妝奩,琳琅笑道:“不過是些針線活兒,我已繡了整整五年。”
蔣玉菡聞言一笑,道:“不知繡了什麼好東西,值得費這樣的工夫?”
琳琅朝他眨眨眼,沒說話。
蔣玉菡不知怎地,忽然觸動往事,想起琳琅曾仔細詢問過的話來。
琳琅卻是抿嘴一笑。
這個世界的規則再一次讓她覺得,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地脫籍從良,往往越是出色的人,越是讓主子捨不得放出去,可作為戲子和做丫頭不同,藏拙守愚只會更受欺凌,唱不好便要捱打、火燙,名揚天下雖然讓贖身之路更為艱難,但是有了名氣,備受達官顯貴捧場,因為那些捧場的人,受到的欺辱少了許多,這就是她為什麼沒有勸過蔣玉菡藏拙守愚的道理。
每每思及此事,往往輾轉難眠,可是她沒有權勢,沒有智慧,沒有手段,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討好和蔣玉菡有關的上層主子,或有可能得其重賞,不,她不需要什麼賞賜,但求他們能將蔣玉菡的身契賞她,這是她唯一的親人。
與蔣玉菡相對坐在馬車中閒話家常,蔣玉菡時而說些諸王府公侯府邸裡的事情,時而問些榮國府的事情,道:“榮國府上那個寶二爺,倒真是個妙人。”
琳琅聞言,怔了怔,忙問道:“你什麼時候認識了寶玉?”
蔣玉菡笑道:“我何曾認識他?不過年下在北靜王府裡唱戲,你們府上的老太太帶著他去吃年酒,受賞時見到的,果然如寶似玉,也不似別的人嘴裡稱讚我們唱得好,骨子裡透著鄙夷,他竟是一副極尊重的模樣,拿我們當常人一般無異,甚至猶有過之。”
琳琅沉默半晌,輕聲道:“寶玉是個難得之人,做朋友也還罷了。”
在禮教森嚴的當代,賈寶玉的思想是極其進步的,具有紈絝子弟風氣,卻不似賈珍賈蓉賈璉之流面板濫淫,而是崇尚精神天然之氣,他最大的好處便是待人平等,尊重個性,不是把他們當成一個物件兒,如秦鍾寒薄人家,如琪官、芳官、藕官等戲子,如晴雯等丫鬟。
在男尊女卑的世界裡,他憎惡世俗中的男子,親近美好的女子,是懷著一顆尊重的心去親近,並非因好色,而是愛博而心勞,他心裡只有善惡和美醜。
這樣一個人物,厭惡功名利祿,蔑視世俗,常雲讀書上進之人乃國賊祿鬼之流,卻過著功名利祿世俗人情帶來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仍舊屬於剝削的富貴閒人,這是琳琅最瞧不起的,他本人也毫無擔當,一旦家道敗落,必然是無力養家餬口。
蔣玉菡奇道:“姐姐如何叫他名字?”
琳琅掩口一笑,道:“老太太擔憂寶玉養不大,從一出生,不知寫了多少帖子散出去,讓窮苦人叫,我們在府裡,也常叫二爺名字,是好養活的意思!”
蔣玉菡嗤之以鼻,道:“寶玉既堅且貴,卻不知這個花柳繁華地的寶二爺有什麼堅,有什麼貴。你們家老太太糊塗了,也不想想,天家主子們生而銜玉乃是祥瑞,他們這樣人家避諱都來不及,偏還宣揚出去!”
行了兩個半時辰,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