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間裡面,宿州城內派出去了三四波求救人員。這密度之大,到了連那些驚慌失措的將領都知道沒辦法再派的地步。
江忠源倒是沒有這麼失態,他其實知道自己的死期差不多到了。身為大清的忠臣,大清此時的風雨飄揚可以很清楚的一眼看清。京城不會把守衛京城的部隊派來給宿州解圍,即便是能派,這一來一回也得兩三個月。宿州不可能撐那麼久。
至於曾國藩的湘軍與僧格林沁的蒙古八旗,他們根本不會跑來給淮軍解圍。即便沒有捻軍的肆虐,他們也不會主動硬憾光復軍,那不過是送死而已。無論是湘軍的烏龜戰術,或者是僧格林沁的蒙古騎兵,遇到昨晚的炮火都只有覆滅一途。至於淮軍的援兵,只怕在他們趕來之前宿州就陷落了。
所以江忠源只能回到巡撫衙門靜靜的坐著,上午等到下午,又從下午等到了晚上,想象中的攻城戰並沒有發生。江忠源已經困的眼皮打架,他在書房支了張床和衣而臥,一覺醒來發覺天已經亮了。而攻城戰並沒有發生。
劉坤一此時終於趕到了渦陽,這個以前的亂匪巢穴,現在的淮北堡壘依舊平靜。江忠源的弟弟江忠濬在渦陽駐紮,見了劉坤一急急忙忙的衝進來,江忠濬嚇了一跳。他連忙上前握住劉坤一的手,“你怎麼來了?”
沒等劉坤一回答,江忠濬看向劉坤一的手,手腕腫了,手掌也腫了。腫的不僅僅是這些,劉坤一雖然臉色枯黃,嘴上起了一圈泡,可他的眼睛脖子都腫了。
“我騎馬從宿州趕來,根本沒下馬。”劉坤一艱難的說道。
“到底出了什麼事?”江忠濬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把劉坤一逼到這個份上,一定是出了天大的變故。
“韋逆圍了宿州城!”劉坤一艱難的說道。除了實在是頂不住睡了一覺之外,劉坤一這兩夜一天根本沒睡。他的嗓子裡面只覺得火燒火燎,話都說不清楚。
“先喝水!”江忠濬忍住了急迫的心情,趕緊讓劉坤一先緩緩。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早幾瞬,晚幾瞬根本影響不了大局。而這片刻的休息對劉坤一可是太重要了。
歇了好一陣,劉坤一才緩過勁來。他艱難的把他所知道的情況告知了江忠濬。劉坤一知道的其實不多,十幾句話也就說清楚了。接下來談的就是這兩天的發展。兩位淮軍的高官們對這個最新情況判斷基本相同,宿州一定要救,哪怕是守不住宿州,也要把江忠源救出來。至於光復軍,他們兩人都認為光復軍不會這麼簡單打宿州,整個淮北靠南的幾個縣城此時只怕也受到了攻擊。
這是非常常識性的判斷,事實也是如此。光復軍野戰軍的編制比地方部隊稍大一點,一個軍加上附屬部隊有18000人,進攻阜陽的一個軍把阜陽城團團圍住。炮兵將阜陽城城頭犁了一遍之後以西門為突破口,阜陽的三千多淮軍根本沒有頑抗的能力,守軍從東門一湧而出,為了阻止穿城進攻的光復軍,他們毫不留情的把城內民房給點燃了。此時城內濃煙滾滾,烈焰升騰。那些畏懼戰火而躲在家中的百姓們為了不讓火勢蔓延,只能跑出來開始救火。本來就窄小的街道上擠滿了人。
淮軍期待的就是這些人能夠暫時阻擋光復軍的追擊,光復軍驅散百姓就得花很多時間,哪怕是他們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直接把攔路的百姓都殺了,那也是要花時間的。突破了百姓的阻擋,各條街道上都有的大火也能阻擋一下穿城追擊的光復軍。到底能阻擋多久,淮軍將官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被追上就慘了。
於是兩千多淮軍以一串馬車為核心開始逃命,車上都是軍官的家屬與他們這幾年搜刮的財物。這個車隊是光復軍開始圍攻的第一天就準備好的,淮軍又不傻,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守不住。之所以沒有在第一天就落荒而逃,是因為他們沒確定逃跑的方向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