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無能,對此苦無良策。眼下奴才能做的,只有穩定病情,延續時日,至於太皇太后能否康復,奴才實在沒有把握。”
“咯嚓”一聲脆響,我只見玄燁左手緊捏成拳,血絲汩汩從指縫中湧出。
“皇上!”
“燁兒!”
見他泛著紅絲的雙眼現在正聚集起快決堤的熾金光芒,他就要發作……眼中那讓我熟悉的絕決光芒正如十幾年以前,記得那天太醫也同樣在至尊的皇帝面前宣告對一個人病情的無奈,只不過,現在病榻上的人在卻不是當年的我。
“太醫只能治病,不能續命,燁兒。”輕輕地攤開他的手,把一塊一塊還帶著他溫熱鮮血的破瓷片小心地拈出。我的淚猶如那最晶瑩的珠,在他掌心滾落,霎時和他的鮮血融合在一起。
他瞅瞅我的淚眼,再望向祖母的病榻,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雖剋制了自己的怒意,但那更深切的悲痛繼而襲來,那早已通紅的眼眶不禁澘然淚下。
“罷了,爾等就候在慈寧宮,隨時待傳,跪安吧。”
我瞥了全公公一眼,只見他會意地輕點頭,跟了那幾位太監出去,一會兒功夫又帶了位身背藥箱的太醫進來。
“皇上不必哀傷。太皇太后這病雖乃衰老所致,非幾副藥就能養好,但並非一點希望也沒有。太皇太后一生操勞為我大清立下了不朽功勳,上蒼定回賜福給太皇太后和皇上的。今夏遇旱,皇上不是去天壇祈雨,當天老天就給下雨了麼。所以,老臣相信奇蹟一定會出現,請皇上放心。”這太醫為玄燁包好手上傷口安慰道。
奇蹟……也許現在就只能依靠出現奇蹟了。
除了祭天,祈雨外很少求神的皇帝陛下,當晚就素服步行去了天壇。可老天這次並未賞臉。
*
“把朕的鋪蓋被褥都搬到慈寧宮來,在太皇太后的病榻前鋪個氈子,朕要日夜守護。今後非重大奏摺,就不必進呈御覽了。”那日玄燁招來上書房的幾個內閣大臣們宣旨要暫停早朝,要親身晝夜侍侯祖母。
轉眼是深冬臘月了,老祖宗的病時好時壞,高燒也時退時發,不過還是一味的昏睡,一個多月來從未醒來一次。生命完全靠一些流質的食物和參湯維繫。
晚上,玄燁席地而坐,隔幔靜候。
太皇太后的病榻前鋪得有厚氈,上擺著一小几,他取過幾封加急的奏摺來閱。看他眉心越蹙越緊,猜也能猜到是哪些事兒,不是西北撫遠大將軍圖海奏葛爾丹犯邊就是幾個御史聯名彈劾明珠“賣官”。近日能讓他煩心的除了擔憂皇祖母的病不外就是這兩件事了。
聽外面風聲越發大了,似有人在大聲嗚咽一般,聽著��恕N醫忻賞拊偃ゼ觳榱訟麓盎�欠窆氐醚鮮擔�媸滯�獻孀誆¢講嗟淖轄鴰鷳�永鋃嗉由狹思縛樘浚�聿α思趕攏�腔鵯�恿⒖檀�齟��⒐狻�
“水、水……”雖然細若蚊吟,但是我知道我決計沒有聽錯!趕緊跑到病榻前……
嚇……只見老祖宗已然睜開了雙眼直著眼睛正瞪著我,嘴裡夢囈般地說著。
早已注意到我們這邊動靜的玄燁此刻撂開了奏摺,忙不達迭地疾步過來,驚喜道:“皇祖母……”聲剛出就哽咽。
待侍侯老祖宗喝完外室當值的嬤嬤倒來的溫水,玄燁伸手在祖母的額上試了試,“皇祖母醒了,燒也退了。”他笑得好開心。
“我這就去傳太醫。”他的欣喜也感染了我,一個多月等待的這一刻終於來臨。
“蘇麻……別去,你們倆今晚陪陪祖母。”老祖宗喘息地叫住了我,聲音雖輕,但是聽的很清晰。她不要我去叫太醫?我不解地看向她……她怎麼又叫起了我老名,蘇麻……
“我知道自己沒多少時候了,人有生、老、病、死,世間萬物大抵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