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待詔這些小京官的家眷,也有尚書小姐、侍郎夫人之類頭面人物,甚至公主、郡主也不時會光顧的。
有時她們還會歌舞演戲,這往往會引來王公大員的臨觀。
我不喜歡看打牌,喜歡看歌舞,有時在婦人們唧唧喳喳地慫恿下不免也舞弄幾下。
終於有一天,青蓮社──這些官眷們自辦的歌舞社,輾轉託學士娘子邀我加盟。
娘子很高興:這些成員多是官家女兒,且經常能在顯貴前拋頭露面,不說光彩,就是纏頭彩頭,也是十分豐厚的;
黎學士卻有些躊躇:青蓮社雖是子弟班,不入樂籍,但對女孩子似乎終究不是正業,再說,我還在服中。
服中……我時常夢見爹爹的,但我們江湖兒女,為了一日三餐,誰講究過這些呢?爹爹也不會喜歡我吃別人的閒飯吧。
我突然想去看看王劍。
不是去解釋今天的決定。他不會在意的,既然我們都在大街上翻過跟頭。我只是很想看看他,和他說幾句話。
小屋收拾得很整齊,可以說過分整齊了。
所有能蓋的東西都蓋了,所有能包的東西都包了起來。桌上放著個包袱,包袱也包了起來,包袱邊上放著那把劍,劍的邊上坐著妹妹,妹妹邊上站著王劍。
“……我要去出鏢,我現在做了鏢師。”過了很久,王劍喃喃說道,眼睛看著包袱,並不移開。
我突然有種很異樣的感覺,卻不知是怎樣的。我看看王劍,看看妹妹,最後把目光定在妹妹的臉上。
“我、我正要和你去說的……”妹妹的臉色很不自然。
我開啟包袱,看見裡面包著一雙鞋,我做的鞋。
我把他拉到床頭坐下,幫他脫掉舊鞋,小心地把自己做的鞋給他穿好。
“早點回來,我和妹妹都惦記著呢。”我哽咽著,儘量不讓眼淚掉下來。
城外的夕陽染紅了半邊河水。
我說過不哭的,我答應了不哭的,但我還是哭了,他低著頭,輕輕說著安慰的話,妹妹幫我擦著眼淚。
他牽著馬走過橋去,一步一回頭;對岸,一行人馬肅立,一面血紅的鏢旗在晚風中飄展。
他走到旗下,跨上馬,又一次回頭,向我們揮著手。
我抽泣著,妹妹卻笑臉盈盈:“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隻老鼠!”
他也笑起來,轉過身去,再也沒有回頭。
紅旗漸漸消失在風中,只有樹枝刷刷在響。
“你怎麼還笑……”我不解地問妹妹,回頭間,卻發現她已是淚流滿腮。
“我、我沒有東西送他,就、就用笑臉送他上路……”她突然蹲下去,哇地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這個孩子,唉!……
護鏢。
“這一趟是暗鏢,不要問騾子上是什麼,只要你們萬無一失地把16匹騾子送到地方,就算大功告成。”
16匹馱騾。
4個鏢師,8個趟子手,12匹好馬。
“當年丁一山走鏢,一匹馬,兩個趟子手,一面紅旗護著十幾輛大車;後來的爺們走鏢,每次都是7、8個鏢師,30多個趟子手,喝鏢的聲音,10裡地外都聽得見,現在……”
隊伍裡年紀第二的趟子手老許一邊擦汗,一邊嘟嘟囔囔。秋高天重,天氣似乎並不怎麼熱。
年紀最大的是這次走鏢的領隊,仁義刀千百安。
他已經年近七旬,面色紅潤,像是五十許人。
他衣著端正,留著四平八穩的齊口花須,四平八穩地背了口單刀。
此刻他的馬四平八穩地走在隊伍的中間,他聞著鼻菸,四平八穩地和我拉著話。
“老弟放心,憑我仁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