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人群一下子又沸騰起來,有些人高聲喊道:“是啊,是啊!這河道到什麼時候才能修好,不然過幾天我們還得捱餓!”
嶽明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些運糧的官兵怎麼就能困窘到如此境地,船上的那些軍糧不能擅自動用,難道他們來的時候就沒有帶足各自的口糧?這些大船都是從閩粵一帶過來的,難道他們這一路上的開銷,朝廷就沒有做出安排?
回頭一問陸司參才明白,原來這調運軍糧是樞密院決定的,同時也要靠三司(也稱計省)來提供財力和物力上的支援。可是這樞密院和三司又不能同時而動,往往是調撥軍糧的軍令先行下達,各地的廂軍迫於軍令不得不依令而行,可是等三司給這些押糧官兵調撥的給養分攤給沿途各地官府的時候,這些運送糧草的大船早就已在百里之外了。
三司給各地官府分攤的給養詳細標明瞭出庫的日期和數量,而那些押糧官兵執行的是軍令,每天行軍的路程和沿途的停靠地點是樞密院早就佈置好的。這樣一來,因為樞密院和三司不是同時行動,所以這些運糧的官兵到了一處,不是因為當地官府沒有接到三司的命令,拒不供糧;要不就是提前了到達的日期,更是拿不到糧食。
“嶽公子,你說樞密院的命令下的早,又是軍令;這三司和各地的官府拖拖拉拉,你說這些士兵能吃到糧食嗎?”陸司參久居官場,深知這其中的弊端,說到最後也是深深嘆了一口氣。
嶽明聽了陸司參的解釋,覺得真是覺得有點兒匪夷所思。朝廷要對西夏的李元昊開戰,這麼重大的軍事行動,勝敗舉足輕重,事關大宋的興衰,可是居然做不到政令和一,連這些後勤人員的給養都達不到統籌通支,這樣僵硬死板又不切實際的軍需供應制度,真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都是些什麼腦子!
這時他也知道自己能給這些官兵送糧上門意味著什麼了,心中的信心也就更足了,一看這些人又重新喊了起來,於是就衝著大家連連揮手,待稍微靜下來之後,嶽明高聲說道:“剛才看各位分糧心切,所以我那句話還沒有說完,如今大家問到了,我就接著向各位表達我的謝意!”他話風一轉,從剛才的“替江寧府尹王拱臣王大人向各位致歉”變成了“向各位表達我的謝意”了。
剛才嶽明就是語出驚人,再加上胡都尉在下面多方面的配合,一時間大家又都安靜了下來,都在眼巴巴地望著這個極為年輕、行事又極為讓人欽佩的讀書人。
嶽明朗聲說道:“我大宋眼下的太平盛世,百姓的安居樂業靠的是什麼,靠的是那些在前方捨生忘死、衝鋒陷陣、不畏強虜的將士們!可是大家都知道,如今朝廷在西北的戰事,打得可不光是前方將士的勇猛,同時打得還是糧餉、是軍需啊!自古以來,沒有後方的軍需糧餉做堅強的後盾,哪有那些光照千秋的大勝仗?——所以,我大宋每一次的勝仗裡面,都有你們各位一半的軍功在裡面啊!”
這番話太有煽情的效果了,這本來就是個文尊武卑的年代,平日裡誰會拿正眼去瞅一下這些大兵們,況且這些人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還根本稱不上是朝廷的正規軍,充其量也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工程兵”,和朝廷堂堂的禁軍有著天壤之別,如今這個嶽公子竟然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和大宋的太平盛世、百姓的安居樂業聯絡了起來。
他們既感動又有些從未有過的自豪,眼睛都有些溼潤,就連當初嶽明讓他稍微配合一下的胡都尉聽得也為之動容。到了現在,一直跟隨嶽明前後的陸司參可謂佩服的稀里嘩啦,心中是既欽佩又羨慕,多少還帶了一點兒酸溜溜的嫉妒。
嶽明一看這火候差不多了,就一臉嚴肅地說道:“眼下要想盡快疏通這一段的河道,那非得徵調幾千民夫不可,可是今年的勞役早已徵過,短時間內也無法湊齊這麼多人!可是各位又有軍令在身,經不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