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王當時正旺,王子騰還不至於把年紀尚小、尚未封王的水瀛看在眼裡。誰能料想,幾年以後,情況如此呢?而楚王,至少有路子可走。
薛姨媽自薛蟠錯殺夏金桂入獄後就一直以淚洗面,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幸好有薛蝌盯著生意,只是自打薛老爺沒了,家裡生意就一直是幾個老掌櫃、夥計照看著,薛蟠後來雖說以做生意出去過,哪裡真正管過事?這些老夥計雖然忠誠,只是人一旦掌握了太多的權利,再想放手就難了,他們能管事的那幾年,撈了不少油水,薛家的生意未免有些叫人看不下去,薛蝌下決心整治,得罪了不少人,他畢竟不是薛姨媽親子,只得漸漸放手,只管自己父親留給他的那些生意了。
聞說要去求寶釵替他們在允郡王面前美言,薛姨媽嘆道:“寶丫頭的日子也艱難,上頭有王妃呢,她能多說什麼?蟠兒現還在牢裡呢,她照舊束手無策。”
王夫人求道:“並不要寶丫頭多說什麼哩,只是想著允郡王到底是王爺,咱們能見一面太難,求著他引見楚王爺一面。”
到底是一榮俱榮的關係,薛姨媽也盼著王家、賈家做靠山,能讓寶釵在王府的日子好過些,只得叫人去傳了信,寶釵思忖片刻,叫嬤嬤去回薛姨媽:“你親口告訴媽媽,就說這事兒連我都聽說了些風言風語了,可見不妙,我們王爺從前就和姨媽家東府的珍大哥哥要好的,如今也絕口不提,可見不是我說了能有用的,要我說,還是求舅舅出面來見王爺的好。這有些好料子,是王爺賞的,可惜我穿不得,嬤嬤帶回去給媽媽,就說給蝌二嫂子,多虧他們平日裡照顧媽媽。”又怕嬤嬤記不住,叫她學了兩遍,才叫她回去。
薛姨媽聽了嬤嬤的話,叫她去學給王夫人聽。本意要自己走這一趟,只是看寶釵送來的那料子,是頂好的東西,偏上頭有大紅色,她穿不得——這丫頭雖然待字閨中時衣著頗是素淡,但她面板白得同雪一樣,偶爾穿著明豔,大家夥兒的眼珠子都長在她的皓腕上,現如今確是想穿也穿不得了,又想到她在王府自顧不暇,還要來討好薛蝌夫婦,為著照顧自己,不禁悲從中來,想到薛蟠,更是流淚不止,不禁要怨憤王子騰幫寶玉卻不幫蟠兒。又覺得當初孃家就偏心,都是嫡女,王夫人能嫁國公府,她只得嫁給商人,不免就不願意走這一遭了。
王夫人聽了寶釵的話,也覺得有理,與賈母商議著,請王子騰出面寫拜帖,帶著賈珍、賈璉往允郡王府去了——賈珍是族長,又與允郡王交好,這是替寶玉求情,他們西府也是要出個人的,可惜賈政不在,賈赦又是那副樣子,往日裡看著人多熱鬧,真到了時候,才發現偌大家族竟每個能出面的男丁。
第227章
皇家的尊師重道,說白了也就是個面子事兒。天地君臣父子師生;君臣到底在前;皇子們有什麼不對的;做先生的不能打不能罵,只能罰他們的伴讀。若是皇帝檢查兒子孫子的功課,覺得不行了,有的還要打師傅板子,實在是不體面的事兒。林沫運道好些,他不是翰林院那些七品的小學士;身上有爵有職;等閒人也不會輕視他;皇孫們還在天真爛漫的年紀;家教也都嚴厲,耐著性子哄一鬨,並無多少不聽話的。
崇安王正是貪玩的年紀,背好了書就眼巴巴地盯著外頭的春光,偷偷斜眼看見林沫彎著腰正聽瑞文背書,想起弟弟正在家裡陪著呂王妃說話,說不定正在唱著歌放風箏,忍不住就有些走神,然後就不知先生何時到了他桌前,扣著手指在他桌上輕敲了兩下,他唬了一跳,抖了一下:‘“先生。”
“《鶴鳴》,會背了?”
水花霖壯著膽子抬起眼皮,見他眉梢眼角具是笑意,跟外頭的太陽似的,知道他沒生氣,也就利利落落地背了出來。林沫點點頭:“朱子如何說《鶴鳴》?”
“誠、理、愛、憎。”
林沫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