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節快到了,皇帝在宮外的春暉園設宴,大宴群臣。
還有小道訊息在流傳,聽說設宴只是託辭,實際上是藉機為兩位公主選婿。
訊息一傳出,鄴京的世家豪門,新晉的狀元榜眼皆蠢蠢欲動,這兩位公主一個是皇帝親妹,身份尊貴;一個雖身世有瑕,但美貌動人,無論娶到哪一個都不虛此行。
因此宴會尚未開始,訊息便已經廣為流傳了,甚至有身份不夠無緣赴宴的人早早守在春暉園旁邊的客棧裡,只等著公主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能一睹她的風采。
柔嘉被關在內殿裡,對外面的熱鬧一無所知,但這兩日皇兄早出晚歸,她還是從他的繁忙中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好幾次她欲言又止,想打聽打聽,可剛轉過頭,他便堵住了她的聲音,沉默地用力,直到她忍不住哭出了聲,他才稍稍回過一些神,吻了吻她汗濕的額發,抱著她睡過去。
柔嘉早上醒來,一偏頭看到身邊空蕩蕩的枕頭,心裡說不出的不安,連用膳也沒什麼胃口。
但偏偏最近御膳房給她的飯食都是滋補之物,她喉嚨裡仍是怪怪的,只動了幾筷便放下了,轉頭向侍女吩咐:「換一盅廬州的藥膳來。」
侍女卻是有些為難:「公主,這廬州的師傅突發急事自請離開了。」
「什麼時候的事?」柔嘉心裡微微抓緊。
「就是昨天。」
昨天。
柔嘉默唸,果然是舅舅,他大約是冒了身份進宮給她送了個信,又不敢久留,這才尋了個機會離開了。
只可惜她被關在這太極殿裡哪兒也出不去,明明近在咫尺,也不能見他一面。
柔嘉怔忡了片刻,只願舅舅走的越遠越好。
侍女見她不再動筷,又給她遞了碗藥過去:「請公主飲盡。」
柔嘉現下對這藥已然十分平靜了,連眉頭都沒皺便喝了下去,大約是習慣了的緣故,又或許是近來紅潤了一些的緣故,這藥似乎並不如從前那般難以下嚥。
用完藥,侍女見她神色微懨,便給她捧了好幾套衣服過來。
「這都是今年新上貢的料子,陛下挑了好幾匹,命人給您各做了一套,明日有端陽大宴,您挑一身吧?」
柔嘉淡淡地掃了一眼,的確都是極好的料子,裁剪款式都極為上乘,他喜歡袒領收腰,這幾套無一不是符合他的喜好,一穿上去,定然格外顯身姿。
畢竟是永嘉選婿,她不必太隆重,搶了別人的風頭就不好了,於是柔嘉指尖一拂過,挑了件最不起眼的素色襦裙。
然而這春衣大約做的有些早了,緊緊包裹著她的腰線,連走路都有些不自在,柔嘉對著鏡子調了調,又罩了件披帛,看上去才大方妥帖一些。
馬車一路駛向春暉園,雖已靜了街,但今日的人著實不少,一掀簾子下來的時候,不少人又將視線投向她,看的柔嘉心裡微微有些怪異。
她留了個心眼,支著耳聽著人群裡的聲音。
「這柔嘉公主果然名不虛傳啊,艷如桃李,容貌穠麗,比起身份高貴的永嘉公主,我倒是更願意選這位。」
「選這位?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公主,豈是你想娶就娶的?今日是兩位公主選婿,無論能娶到哪一位都是我等的福分,我看你還是少動些腦筋,專心龍舟宴上表現好些,入得了公主的眼再說吧!」
兩位公主選婿,什麼意思,難不成連她也要選嗎?
可依著皇兄的佔有慾,怎麼可能放她嫁人?
柔嘉腳步不由得一頓,視線向那人看了一眼。
她一眼掃過去,那原本正在竊竊私語的人頓時臉色爆紅,張著嘴巴愣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用手肘搗了搗身邊的人:「喂,公主看我了,難不成她是對我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