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教你,但你能為我做什麼?
在開口求人之前,該先想清楚自己所能支付的代價……
趙霓裳怔怔望著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是啊,她能為周滿做什麼呢?
即便她願在將來為她肝腦塗地、加倍報答,可那都是以後的事了。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周滿只道:“下次想好了再開口吧。”
她說完,便移開了目光,徑直走出門去。
趙霓裳站在屋內,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卻皺眉陷入思索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周滿取了裁雲錦,便直接回到東舍。
她倒也不急著把裁雲錦拆作雲線、煉製弓弦,畢竟現在還差一段苦慈竹。
每逢十五,學宮會放三天休沐。
她進學宮時是月初,一連閉關十三天練劍,雖然課還沒上多少,但休沐之日卻是快近了,就在明天。
屆時出得學宮,去小劍故城中看看,若能買到苦慈竹,再同裁雲錦一塊兒處理,製成弓箭也不遲。
趙霓裳的事,對她似乎沒有任何影響。
此時天色已暗,周滿彈指點亮屋中的燈,只取出一卷書來,在燈下細看。
每一頁上頭都畫著比劍的小人兒,身上還繪有經絡。
若是金不換在此,一眼就能看出——
這正是他先前從王恕袖子裡扒出來的那一冊筆記。
周滿缺了十三天的課,今日上午身體狀況不佳,劍夫子講課她也沒聽,這會兒倒是正好補補。
不得不說,泥菩薩實在是大夫中的異類——
這一手字寫得端正清疏,一筆一劃過於好看,跟他本人的氣質倒是相合。
劍夫子前面教的竟然都是最基礎的劍式,以及每個劍式所對應的經脈靈氣執行之法,乍一看實沒什麼特別的。但泥菩薩在其中一頁記了一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劍法變幻無窮,皆從‘一’來。即便同一劍式,因個人所修心法不同,所出劍之效也必不相同。烈者有迅猛之劍,和者有輕靈之劍。夫子只教‘一’,是為使學生依據各自所練心法,修成獨屬於自己的‘劍道’,而非千人一面、千人一劍……”
這顯然是他自己對劍夫子所授內容的理解了。
周滿看到這裡,不由想:此人雖經脈堵塞,無法修煉,可悟性竟然極高,光這“紙上談兵”的水平,已令人刮目相看。
只不過後面這兩頁對傷勢的推測……
她沒忍住,慢慢皺起了眉頭。
次日一早卯正,仍是參劍堂劍夫子的課。
大多數人已經到了。
王恕大約算來得早的,人坐在門外,面前攤開了一本醫書,看得正自入神。
周滿上得臺階,站到他邊上,便把昨日那一冊筆記扔到他桌上。
王怒抬頭才看見是她來了。
他將那一冊筆記拿起,倒是有些驚異:“周師妹已經看完了嗎?”
周滿道:“看完了。不過你第二十二、二十三頁對於‘挽劍式’的推測錯了。這一招轉腕如花,但氣走任脈,乃是看似柔和實則剛猛的一劍,重要的是借劍式逼出對方露出幾處空門死穴,是以此劍一旦落到身上,絕不會是繳了對方武器那麼簡單,而是一擊到死穴,不死也重傷。”
王恕一聽,頓時驚異,翻開那兩頁細看,隨著她所言,慢慢皺緊了眉頭。
周滿只道:“你畢竟修為所限,無法親自試劍,有些極其隱微的細處非親身所試不能知,有差錯才是在所難免的。”
王恕寂然,搭著眼簾,好一會兒才道:“多謝周師妹提點……”
周滿也不多言,抬步便要進門。
只